第80章 大明没多少强军了(2/4)
这就是获得权力的基础。可以让他人俯首听命。
历朝开国皇帝为什么能夺得天下?
当然不是因为他身强体壮武艺高超或是万人敌。是因为他能带着伙伴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他们早已结成了利益共同体。
张道濬认为,用人要不拘一格,只要能控制住他,能为我所用就要用。
比如贪官污吏之类,根本不可能禁绝。
可以给他们划一条红线,在规则内做小动作睁一眼闭一眼,罚酒三杯也就是了;要是捞过界,就地正法。
重点是他们能不能办好差事。贪官污吏里面也不乏能干实事的人才,一味处理掉不合算,留用他们还能争取到一大部分人的支持。如果实在看不惯,那得了天下后再清洗不迟。
李自成长叹:“唉!人性使然啊,不是喊几句口号就能万事大吉了……”
历史就是个车轮子,怎么跑都是在车轴上原地打转而已。这跟能不能搞出可控核聚变没啥关系。因为生产力再发达,人还是那个人。
正如朱载堉写的《山坡羊·十不足》那样——“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
腐拜之所以被当成罪不可恕的问题,根源在于其直接或间接造成的后果——社会分配不均衡,贫富差距过于巨大。
所以,如果把视角放在结果上,其中的一个解决方法就是不断做大“蛋糕”。
站得高,银子永远花不完。
相对的分“蛋糕”就更容易些,随便指头缝子漏出去一点也足够贫苦老百姓填饱肚子了。
“沉默的大多数”忍耐力超强,当他们的生活水平下限提升了,饱暖思那啥,但不会思造反。社会上顶多诞生些红眼病横国党,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对于官员也是同样道理。
总不能既要马儿快快地跑,又像大明如此低的俸禄,人家不吃点夜草能活么?所以大明出现了“常例”这种外快,除了海瑞外,即便是清廉的官员又有几个不收?①
(海瑞不是死脑筋,举人出身还能爬上去,而且在那个时代竟然没有死于政争,足以说明他很聪明。当然,这么说并没有抹黑他是个直臣加能臣的事实。)
在淳安知县任上拒不受常例的海瑞,却详尽地记载了淳安县的老爷们应收的常例清单:
夏绢银一百六十两。太府如数,受否在人。
秋粮长银二十两。
折色粮银四两。
农桑绢银十两。
盐粮长银十两。
夏样绢八匹。太府如数,受否在人。
农桑样绢四匹。太府如数,受否在人。
清军匠每里银一两。
审里甲丁田每里银一两。
直日里长初换天字下程一副外,白米一石或五斗,八十里皆然。
审均徭每里银一两。
经过盐每一百引银一钱,每年约有五万引。太府如数,受否在人。
住卖盐每一百引银一两,每年约有七千余引。
样漆一百觔,太府如数,受否在人。
柴薪马丁家火,每一两收银二两。
起送农民罚纸二刀,纳银五钱。本府罚纸二刀,纳银八钱。吏拨缺罚纸四刀,纳银一两六钱。受否在人。
收各项钱粮每一百两取五两。
造黄册每里银二两。
催甲每里银一两。
俸米每石折银一两。
出外直日里长供应并店钱人情纱缎。
区区一个七品知县,一年的常例收入居然可以达到2700余两银子,几乎十倍于正一品的年俸。
要知道淳安县还只是个五六万人口的山区偏僻小县。如若到了富庶之地,县太爷的常例收入绝对会更惊人。
大明一千五百多个县(含无名但有实的县级区划),仅算知县一个主官,每年光是别人孝敬的“常例”一项就能从老百姓身上搜刮五六百万两银子。这种“潜规则”还不“犯法”。
如果把大明朝廷上下全部衙门里办差的人都算上,每年在“潜规则”下流动的银子可能有七八千万。
崇祯元年,户科给事中韩一良上《劝廉惩贪疏》,以亲身经历说明彼时从地方到朝堂,整套常例规则:
“今之世局,何处非用钱之地?今之世人,何官非爱钱之人?臣起家县令,今居言路,如以官言之,则县官为行贿之首,而给事为纳贿之魁。州县之俸薪几何?而上司票取,抚按荐谢,考满朝觐,有费至一千、二千、三千、四千者。夫此银非从天降、非从地出,而欲守令之廉,得乎?至于科道,尤为膻薮,据臣两月内,辞馈金五百余。以臣绝无交际之人而有此,余可知矣。”
海瑞不收常例钱,当然也不会往上送。韩一良是妥妥的收了,不然在明末不可能升上去。他提这个议案也许有真心出于吏治的本意,但很大程度上是投机的成份更多。可惜,他混官场水平又远不如王永光等人。然后……
内阁首辅刘鸿训认为疏中“有交际”、“有纳贿”两事不实,朝廷里没有这种事。
崇祯帝说:“朕阅一良所奏,大破情面,忠鲠可嘉,当破格擢用,可加右佥都御史、吏部尚书。”
接着,皇帝让韩一良把“纳贿”的事解释清楚,参与的都有谁?
韩一良抓瞎了。他只好说我的奏疏上已经写了“风闻”一词,谁是腐拜分子我真不知道。
崇祯又研究了一遍奏疏,发现了突破口。他问,是谁给你送了五百两银子。
这个……韩一良死活不肯回答。最后他就被革职为民,回家养老去了。
内阁首辅刘鸿训的结局比韩一良还惨一点,以后再说。
常例,已经成为明朝官僚机器上无法根除的肿瘤。即使皇帝和个别有识之士认识到这一现象可能造成的巨大危害,也无力从根底掀翻整个官僚系统。他们更不可能冒着失去整个官僚系统信任的风险去严苛行事,这使得对常例的禁止完全成了无人当真的喊口号。
如同谢肇淛所说:“上官莅任之初,必有一番禁谕,谓之通行。大率胥曹剿袭旧套以欺官,而官假意振刷以欺百姓耳。至于参谒有禁,馈送有禁,关节有禁,私讦有禁,常例有禁,迎送有禁,华靡有禁,左右人役需索有禁,然皆自禁之而自犯之,朝令之而夕更之。”
大家都明白,常例无法废除。而常例的发展也就愈演愈烈,以至于到了明末成为无钱不能办一事的地步。
甚至当李自行车打到北京城下,大明情势危急万分,然而“守城军尽枵腹饥疲,司饷官犹索常例不时给。”
那帮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当然,李自成要感谢他们拖后腿。
只拿“常例”的已经算是清官了,心黑的还要再刮个地皮。明代地方官有各种层出不穷的敛财手段,故而个个赚的盆满钵满。
大明贪腐严重,以至于明人总结明代货币制度时,有人指出因为用银子当法定货币,所以才大大刺激了官史贪欲,因此提出应该废银用钱。如顺炎武、黄宗羲等人就持这样的观点。
因为银子小巧价值高,铜钱笨重价值低还不好储藏。
冯梦龙则从反面论证认为用铜钱有三不便。
其一就是“苞苴(贿赂)用钱难于馈遗”。并且特别强调这一点,他说:“凡此三不便,特不便于贪官污吏耳,而其便于国,便于民,造福不可胜言。”
真是奇特的视角。
不知道将来李自成的大顺国施行纸钞制度后,官儿们会不会更方便贪腐?
那对于官员来说,高薪养廉如何?
治标不治本,该贪的仍然会贪。
除非地盘小到只有一个县大,那样勉强才有可能监管的过来。也只是有可能,比如《红楼梦》里的贾府只是个大宅院而已,里面的龌龊事已经多到很难根治了。
南北朝时有这么一场君臣对话(假的)——
宇文泰,北周开国之君。向来慕曹操之术。有苏绰者,深谙治国之道,孔明之流也。宇文泰以治国之道问苏绰,二人闭门密谈。
宇文泰问曰:国何以立?
苏绰曰:具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