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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深无语,巫夔即便不知道他叫什么,也绝对属于明知他不是真正的扬瑟恩的鲛人之一,这话被他说出来,总是特别的别扭。
“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这鲛人在他眼前晃了这么久,明显就是负责带他前往仪式地点的人了,杨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接他的话。
巫夔挑眉,“这么急?好吧,确实差不多了,不能让我们伟大的蓝皇陛下一个人孤零零等太久。”
“等等,谢尔他——”杨深其实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但上回巫夔被蓝夙渊拖出去后,杨深就再没机会见到他,而蓝夙渊却不会回答他这种问题。
谁知他话音刚落,巫夔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仿佛有点心虚地揉了揉眉心,“咳……蓝皇打算把他赐婚给我。你们人类这么弱,我真怕半夜一不小心翻个身就把人压死了。”
“……”赐婚?!压死?!
杨深有点僵硬地走到大门前,伸手推开门,然后瞬间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
好多人。
那些平常永远守卫在龙绡殿大殿深处只为鲛皇安危而存在的鲛人护卫们此刻排做整整齐齐两列,分列在他门前的道路两旁,一眼望不到尽头。
尽管无声无息,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却充斥整个水域,将杨深即将要走过的路途守卫得犹如铁桶一般,任何想要靠近的不轨者都必会被当场格杀。
而鲛人护卫的中间,是以岚音为首的鲛人战队,他们如今作为护送准蓝皇妃殿下的仪队,正静静地等在那里,而他们的末端,站着的是当初陪同杨深过来的,乌托邦给他陪嫁的人类仪队。
站在这么多一甩尾就能让他们粉身碎骨不久前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的身后,他们看上去非常紧张,但在见到打开大门正要出来的杨深时,他们眼里又流露出崇敬和希望。
唯一例外的是……谢尔?他甚至站在岚音前面。金发的少年在看到巫夔出来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在望向杨深时却又流露出一点喜悦和忧虑。
在所有人都肃穆庄重的氛围里,他快步跑上前来,与巫夔一左一右站在杨深两侧,抿着嘴。
接收到杨深递过来的眼神,他小声解释了一句,“我没事。乌托邦那边的人差不多要到了,鲛皇的意思是你身边也要有人类,代表两族。”
蓝夙渊此举的意思倒是不难明白,就是……杨深感觉到身边一左一右一鲛人一人类的气氛非常古怪,但看起来,巫夔应该没有刑讯或者虐待谢尔。
就在这时,岚音游了上来,她略略弯腰,向杨深行了一个礼,“殿下,蓝皇陛下在祭坛等您,皇族的仪式将在那里举行,请跟我来。”
说完,她又退回去,带领仪队在前面开路,而杨深就由巫夔和谢尔陪同着,向蓝夙渊所在的方向,也是乌托邦观礼团所在的方向前进。
“谢尔,那些人是不是少了几个?”杨深没走多久,敏锐地发现仪队里那些他从乌托邦带来的人类人数似乎不太对,少了好些。
谢尔抿抿嘴,沉声,“有的失踪了,有的被鲛人抓了。”
“怎么回事?”杨深一惊。
这回回答的是巫夔,他嬉笑着看了谢尔一眼,把对方逼得转过头去以后,漫不经心道:“他们在流乱海附近出没,似乎打算逃出去。如今正是深海风暴高发季,有几个被我们带了回来,剩下的冲进了流乱海,大概……爱莫能助。”
流乱海有通向乌托邦的路,这事海底的人类奴隶有些人知道,可仪队的人类都是他从乌托邦大陆上带过来的,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那里有通道,怎么会想从哪里逃走?
杨深心一沉,总觉得哪里不对。
☆、30·祭坛
可现在并不是杨深能考虑的时候,他只要脚步略一放慢,两旁的护卫和簇拥他前进的仪队也就要跟着放缓。
届时无数目光齐齐落到他身上,哪怕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在其中,也仍能让人感觉到那种沉重的压迫感。
于是他只能压下心底那一点点不安,继续向着既定的目的地行去,蓝夙渊……想必有应对的方法吧?
祭坛在银蓝海域的边缘地带,平时一向被列为禁区,只有在为每一任鲛皇进行预言或者举行仪式的时候才会开启,也只有这个时候,禁区允许所有鲛民们进入观礼。
杨深以为他是要用双脚走到那里去,不过在他与整个仪队出了龙绡殿之后,就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念头实在有点愚蠢。
眼前这艘金碧辉煌的楼船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非金非玉、非石非铁,那是一种琥珀般晶莹的颜色,细看久了又好像那船身是活的,正在隐隐流动。
船身上刻着两个奇怪的符文,如果这里博古通今的学者的话,也许能认出那正是上古文字“沙棠”二字。
杨深尽管并不认识,却在看见这艘楼船的时候,灵魂深处那奇怪的低语,又开始不合时宜地骚动起来。
“这是我族自古流传下来的宝物,每一位鲛皇的伴侣都由它送达祭坛处鲛皇的身边。”察觉到杨深的目光,巫夔非常合时宜地充当万事通。
“听说这玩意儿会认主。”他耸耸肩,“说说罢了,谁知道呢,反正几万年来这玩意儿就没有反应过——请登船吧,殿下?”
会……认主?开玩笑吧,只是一艘船而已。反正那个男人没有正经过,什么鬼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不奇怪。
已经坐在了楼船中的杨深仔细抚摸着手边的船壁,按压下自己奇怪的躁动,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这里,无论是巫夔还是谢尔都不能陪同上来。
不过他知道,他们就在外面。
而蓝夙渊,正在等他。
深深呼吸了一口,他闭上眼睛,就算只是一场假的仪式,却是他一生中能与那个人最接近的时刻,无论是从哪种意义上来说。
那张完美到天怒人怨的脸庞悄无声息地在脑海中浮现,从模糊到清晰。
从他作为一个小小的奴隶第一次听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名字,到变成“扬瑟恩将军”独自走进龙绡殿,走近他,这中间的距离,时光好像仅止一瞬,又好像已经用尽了一生。
“扬瑟恩将军?扬瑟恩将军?!祭坛到了,请您下船!”杨深一震,倏地睁开眼睛,眼波已然平静。
挺直脊背,抚了抚身上的衣服,他缓缓走出船舱,环顾四周。
在那一瞬间,他脚下的楼船,仿佛有一阵轻微的颤动,但那颤动一闪即逝,短暂得如同一场幻觉,随即湮灭无迹。
杨深看到,在他的右手边,是充满了期待和兴奋之色的鲛人们,他们抬头望着他,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而在他的左手边,正是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