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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甚么书香世家,我觉得很丢人,贾政估计也一样。左右淑娴你只记得一件事儿,千万要说服老太太将珠哥儿送到前院书房去,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胡说八道,反正只要达到最终目的就可以了。”
“那不叫胡说八道,那是睁眼说瞎话。”那拉淑娴想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试想想,她都能把蠢笨不堪的贾政吹嘘成千古奇才,捧一下珠哥儿罢了,定能成功!
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拉淑娴还特地带上了琏哥儿,母子俩换上前些日子刚送来的新衣裳,神采奕奕的去寻了贾母。
荣庆堂里,一脸郁猝的贾母正歪在美人榻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补药。
“请老太太安。”那拉淑娴拉着屡次要往外跑的琏哥儿,面上带笑的道,“老太太可好些了?”
贾母是两日前得知贾政被迫更换先生后,忽的病倒的。更确切一些,与其说是病倒不如是被气的。她做了好久的儿子封侯拜相的美梦,结果一朝破灭。倘若戳破她美梦的是旁的人,那倒是无所谓,只一句是嫉妒她儿子的才能便能圆过去了,偏生……
那是圣上啊!
且不说圣上完全没有必要嫉妒贾政的才华,退一步说,就算这真的是事实又如何?圣上乃是真命天子,他的话就是金口玉言,甭管贾政有多少才华,只要圣上不愿意重用,贾政这辈子就也那样了。
“唉,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政儿竟是没有读书的天赋。”贾母一方面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另一方面却是真心没法子将此事圆过去。毕竟,怀疑圣上嫉妒贾政才华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扯了。
“也许只是怀才不遇呢?”那拉淑娴强拉着琏哥儿走到贾母跟前,笑着道,“老太太,我昨个儿听到另一种说法,您可愿意听听?”
“你说。”
“虽说人人都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二弟毕竟是已经当了官的人,学问之余他虽也重要,却没有差遣来的重要。老太太您大概还不知道罢?圣上仿佛已经下令让工部尚书对二弟多多照应,想来这便是另一种方式的重用了。”
这事儿却是贾母头一次听说,当下她挺直了腰身,定了定神后,才道:“淑娴,你慢慢说,仔细说。”
那拉淑娴并不明白这事儿有甚么好仔细说的,可既然贾母想听,那就让她听着呗,左右也就是多费点儿口舌的事儿,不妨事儿。这般想着,那拉淑娴只挑那些个好听的话说予贾母听,且顺道还提了一个显著的特点:“……老太太,您只管瞧着,瞧瞧接下来二弟究竟是每日里闲在家中做学问,还是每日里在工部忙的脚不沾地。这学问是重要,差遣更要紧。”
若说学问是一块敲门砖,那么差遣才是立身之本。毕竟,一旦门已经被敲开了,手上拥有的敲门砖就算再多,又能如何?
只这般,那拉淑娴很巧妙的将贾政被圣上厌弃一事,说成了圣上对贾政的重用。而事实上,圣上的确对贾政极为“重用”。
对于圣上来说,岂止是厌弃了贾政。这年头,没有读书天赋的人很多,不顾自己的天赋死活都要进学的人也不少,可像贾政这种,明明没有能耐,还要霸占着当代名家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至于一连霸占了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还敢于跟皇子皇孙们抢夺先生的人,估计也就只有贾政这么唯一的一个了。所以说,仅仅让贾政醉心学问哪里够了?各种艰辛晦涩的差遣麻溜的过来罢,在贾政能力范畴之外又如何?
人家可是千古奇才!!!
说来也是巧合,这厢那拉淑娴才刚安慰了贾母一番,那厢就有下人来报,说是工部尚书派人来请贾政回工部,只说有要事相商,旁人替不了紧要事宜。
贾母老怀大为。
打铁要趁热,趁着贾母心情飞扬的机会,那拉淑娴“无意中”提到了琏哥儿想要寻珠哥儿,丫鬟忙去东厢房将认真写大字的珠哥儿领了过来。
“珠儿方才是在练大字?真乖,你琏儿弟弟却是惫懒得很,别说练大字了,到如今连三字经的头两句都不会背。”那拉淑娴看了琏哥儿一眼,后者顶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在珠哥儿面前又蹦又跳的,完全看不到任何被诋毁后的失落。
咳咳,也不是诋毁,琏哥儿的启蒙是被那拉淑娴交给了贾赦,可很显然,贾赦能教他打拳骑射,却根本教不来任何关于学问的事情。
“珠哥儿也是被他爹逼着做学问的,要我说,孩子还这般小,何苦呢?琏儿那头,既然赦儿不在意,淑娴你也别逼得太紧了。小孩子嘛,合该在阳光底下蹦蹦跳跳的,整日里拘在屋里头像话吗?”贾母疼孙子,这珠哥儿是被她心爱的小儿子逼迫的,她就算心疼也只能在背后悄悄安抚,可琏哥儿就不同了,左右贾赦又不在意儿子是不是醉心学问,自然应当松快一些。
万幸的是,那拉淑娴也是这么想的。
百无一用是书生,尽管今生成了书香世家的嫡女,可那拉淑娴骨子里却还是那个满洲贵女。在她眼里,学问哪里比得上骑射来得重要?前世,她甚至不曾逼迫十二阿哥永璂做学问,那么今生她就更不可能逼迫琏哥儿苦读诗书了。
“老太太,我和老爷商量过了,等琏哥儿长大六岁了,再让他入咱们贾氏一族的族学念书。也不求旁的,但求他能多认识几个字,别当睁眼瞎就成。”
贾母:……这是书香世家出来的才女?
沉默了许久,贾母不得不承认,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是极有道理的。瞧瞧那拉淑娴前几年刚进门时,还是一个充满了诗情画意的才女。这才过去几年?就被贾赦糟蹋成那样了,对于唯一一个儿子的要求竟然只是识字?
不敢再往下想,贾母微微摇了摇头,艰难的开口道:“孩子还是应当做学问的,别强求,可也不能这般放任。我看不如这样罢,回头也别去族学了,到底是一大帮子的人,先生哪里能顾得过来?回头我再给寻两个先生,让琏哥儿跟珠哥儿一道儿,左右我看政儿最近也没空教导珠哥儿了。”
“那不如让他们都去前院书房?”
贾母闻言一怔,片刻后忽的抚掌大笑道:“好好好,我怎的就没想到呢?就这么办!左右圣上派人过来也没说只能教导政儿一个,好不容易碰到这般好的先生,如何能不最大限度的用着?干脆这般罢,从明个儿起,珠哥儿就去前院书房待着。我回头再问问东府那头,珍哥儿是个淘气的,回头也让他一道儿跟着学!”
那拉淑娴略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回头就开始思索贾母口中的珍哥儿。等搜索了原主的记忆,得知那人乃是东府嫡长子贾珍后,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用一句话就能很好的阐述贾珍此人的性子,那就是:比贾赦更荒诞十倍不止。
这样的人真的能做学问?尤其是,自古长房出晚辈,尽管贾珍跟珠哥儿、琏哥儿乃是同一辈的人,可人家的岁数却是只比贾赦略小了几岁。早已娶妻尚未生子,二十来岁的人了,又不像贾政那般没有自知之明,他真能来荣国府好好做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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