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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福州城里张灯结彩,百姓人家都备好月饼杂食,预备着拜月之后阖家赏月,举子们则聚在城中的穂芳园举行诗会。
说是诗会,其实就是个古代的茶话会和辩论会,大家一起聚集在酒楼里包场,先是作几句应景的诗词,然后由一些人提出论题,大家一起辩论。
这个时代实际上远比百多年后的清朝开明,朝廷里还有御史们成天给皇帝找不痛快呢,你在这儿针砭时弊发两句牢骚,没准儿会被人看作心怀天下,当然前提是别过火了。
氛围看起来虽然热闹,实际上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心里躁动不安,等着放榜,但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还得强颜欢笑,表示自己淡泊名利,就甭提有多难受了。
赵肃跟其他人都不太熟,但他的性格圆融,很快就给人留下好印象,直让一旁的赵谨恨得牙齿痒痒。
“兄长满面春风,想来已经笃定金榜题名了?”他故意把兄长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就算名落孙山,难道我竟要在这里哭哭啼啼不成?”赵肃笑容不变,这是你自动送上门来的,可别怪我。“谨弟,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当知宠辱不惊的道理,就算待会儿结果不佳,也切莫失礼于人前了。”
赵谨没想到自己想奚落人,却反被奚落。
你算老几!这句话几乎要冲口而出,他勉强忍下,狠狠剜了赵肃一眼,拂袖转身。
身后,赵肃敛了笑,微微摇头。
陈洙站在他旁边,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安慰道:“令弟还年少,少雍不要介怀。”
年少?赵肃暗自冷笑,这个异母兄弟,在嫡母的影响下一直瞧不起他们母子,赵肃甚至还记得这具身体的原身在七岁时,曾经被小他一岁的赵谨推下后院假山,差点没摔死。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种事情,其心思阴暗可想而知。
“伯训兄言重了,不知这名单什么时候才放出来?”他换了个话题。
“算算时辰应该也差不多了,左右就在今天,不瞒你说,我三年前也参加过一次乡试,奈何才学有限,没有中榜,此时心中实在忐忑难安。”陈洙苦笑。
两人都坐在靠窗的角落,看着许多人围在那里辩论,没有过去凑热闹。
这种事情自己还是第一次,赵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老爷,老爷,大喜啊!”一名仆役气喘吁吁跑进来,冲着里头某个人喊,“老爷,大喜啊,您中了,乙科十三名!”
“当真?!”那人乐疯了,想也不想便跑出去,估计是去看榜了。
大家本就悬着的心马上被提起来,谁也没有心思再辩论,矜持点的还能留下来,坐立不安地等着家人报信,性子急点儿的,早就跟着跑出去了。
赵肃还坐着没动。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好歹也不至于失态,如果说会试相当于高考,那乡试就像中考,那么多年阅历加起来,他赵少雍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陈洙迟疑道:“少雍,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赵肃暗笑,有人比他沉不住气,于是顺势道:“走!”
榜单张贴在布政使司衙门外面,他们到了那里,发现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已经挤不进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就见前方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有人挤出人群,朝他跑过来。
“伯训,伯训!你中了!第二名,亚元,大喜啊!”
陈洙愣住了,还是赵肃拍了他肩膀一下才反应过来。
那人挤过来,满脸笑容:“伯训你可少不了请客了,我们这帮人里就数你的名次最高,诶,还有个叫赵肃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这回真是大爆冷门了!”
他话未落音,那头就有好事者大声就着榜单念出上面的名字。
“乙科第一名,赵肃!”
第8章
自从赵肃母子被赶出赵府,逢年过节都只有母子俩一块儿过,前些年日子拮据的时候,能买点肉菜吃就不错了,更顾不上其他,这几年家境宽裕,又多了老师朋友,有时候中秋或过年,赵暖和元殊还会上他们那儿蹭饭吃。
但今年的中秋,赵肃在省城考试,小院子少了那些热闹的人声,陈氏一人也觉兴味索然,却不料族长夫人请她过府小叙,一起过节,说怕她独自在家孤单。
陈氏本不想去,但转念一想,这几年过节,宗族那边少不了都会送东西过来,虽说是母凭子贵,但也算是一份人情,她便去了。
没想到这一去,却碰上个绝对不想碰见的人,赵府大房,吴氏。
她坐在花园里,冷冷瞧着陈氏,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同桌的还有另外几位族里的女眷。
陈氏尴尬无比,半晌才迟疑着上前,朝吴氏福了福身,却没说话。
吴氏语带讥诮:“怎么,出去野几年,连尊卑都不识得了?”
陈氏抓着衣角的手紧了紧。
莫说后来成了赵家偏房,就算以前当吴氏的丫鬟时,她也没有多待见自己,以前孑然一身,能忍就忍了,但现在赵肃有了功名,如果她被折辱,连带着儿子的名声也要受损。
这么一想,抬起头,温婉平静:“夫人,当日我与肃儿别府另居时,您曾说过,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赵家的人。”
吴氏脸色一变。
族长夫人恍若未闻,亲热地拉过陈氏:“好了好了,我怕你一个人过节无趣,就喊你过来一块儿,这里都是族里的女眷,自家人不必拘束,往日的恩恩怨怨也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放一边,今日我们只叙家常,不论别的。”
吴氏微微哼了一声,转而与其他几位女眷说起脂粉女红。
这回除了赵肃和赵谨之外,族里还有几人也参加了乡试,赵氏近百年来只出过几位举人,虽说读书的人多,兴许是时运不佳,中举的人寥寥无几,更别提两榜进士了。
陈氏出身低微,在座其他女子都是正房嫡妻,有些看她不惯,加上吴氏话里话外的挤兑嘲弄,陈氏在那里坐立不安,恨不得马上告辞离去,忍了又忍,已是难受至极。
族长夫人命人拿出一幅刺绣,笑道:“上回家中子侄到苏州那边,给我带了幅绣品回来。”
那绣品用梨木架子镶得精致,正适合摆设在梳妆台旁,小巧玲珑。
一位女眷拿起绣品翻来覆去,很快发现其中玄机:“这是双面绣不成?”
其他人也凑过去:“哎呀,这一面是丹凤朝阳,另一面竟是个仕女执扇!”
族长夫人笑容不掩得意:“正是,这双面绣做工复杂,上面还用了宫廷绣的技法,要么被列为贡品,要么被王公大臣们购去,这幅双面绣可是他费了好长时间才寻到的,据说千金难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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