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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抓住架子不让他用力。
我老忘带钥匙,他说他带着,就在校服外兜里,可是那天啊那天啊,是桃花开,粉红雪白的艳阳天里我们换上夏装。
——你是笨蛋嘛?
——不带钥匙的人有资格说我嘛?
我从邻居家的窗口爬进屋,他抬头看屋顶,回味留恋起初在那里看星星的夜晚。
——考试之后,还上去。
——嗯。
注定是要被毁弃的约定。
他在上铺睡着了,不再跟我挤一张床。
我摸了摸他冰凉的脸,认真亲了一口。
次日早晨,我在自己床上醒来,他拿着牛奶,看我醒了,笑的神情气爽,“乐扬,你要热的冷的?”
“随便……”我抓抓头发,光着膀子走过去,“我特想吃路口面包店的米糕。”
他一挑眉毛,“那个啊,我……”
“我特想吃,现在,”我用力点头,“小龙你能不能去给我买点?我脸也没洗牙也没刷的。”
“可是……”他迟疑,我说谢你了哥哥,我一辈子记得你好。
他慢慢笑了起来,“这倒无所谓。”
我嬉皮笑脸地说你这话就是不相信我了。
他摇头,“不是不相信,只是乐扬你要知道,我比谁都知道你。”然后拿了两张钱和钥匙,穿鞋出门。我怔怔地看着他,他人都在门外了,突然愤愤地说真没这么使唤人的。
我笑出声,他瞪我,我赶紧谄媚,“我用崇拜的眼神恭送你,路上小心。”
他表情才得意了点,挥挥手,“拜了您。”
他刚走,我就随便穿了件衬衣,拿出抽屉里的钱放兜里。饭桌上的书包是我昨晚就准备好了的,里面塞了必要的物件。
我从一堆没有了价值的模拟卷中抽出一张,在背面写,“走了,你保重。”
手一直在抖,“重”字被我写的认不出来。
关上门,我最后看了一眼肖慎挂在墙上的帆布书包。
我到火车站,买好了票才打电话告诉我妈我这就过去,让她准点来接,别让我苦儿流浪记,我妈在电话里惊喜交错最终还是喜悦更胜一筹。
我握着站票,挤出月台那如海的人潮,一身汗,跟落水狗似的爬上火车,一眼溜过去,排摸出一姿色中等的列车员姐姐,把她夸的那是天仙下凡鱼看了都想上岸上了岸更被她内外兼修的心灵美貌和人格魅力所震惊,姐姐笑成了花,揪着我耳朵给找了每节车厢后厕所隔档的小小空间,“等车开了俩站,空出座位,我紧着你。”
“这就很满足了,”我打饱嗝给她听,“这趟旅途因为认识了姐姐你而鸟语花香。”
她笑着打我一下才离开去给乘客们送水。
我坐在地上,脑袋正好够着洗水槽下,除了屁股颠了点,还真挺安逸的。一安逸就觉得心痛,我想拿扑克牌出来通关,一打开书包却彻底愣住。
那是一袋路口面包店的米糕。
我傻了,随即突然明白这是肖慎昨晚就买好放在里面的。
其实他早猜到。
——只是乐扬你要知道,我比谁都知道你。
——他随意的挥手,拜了您。
我自作聪明,筹划一出不辞而别,其实他早跟我说了再见。再见啊,乐扬,只是这些日子,你一直在。
他早知道,他猜透了,他料准我会丢下他跑掉。
这样他还怕我饿着,他还希望我能吃一次喜欢的面包店的米糕。
心如刀割,那痛楚蔓延全身。我比火车抖的更厉害。
跳起身我就往厕所冲,前头那哥们排队半天好容易等到,被我一手抓出来,“嘿,小子你。”
“我尿裤子了。”
我冲进去锁上门,颤抖着用手捂紧嘴,眼泪纷涌滚落眼眶,“呜啊——”我挣扎地蹲在地上蜷缩起来,用尽力气护住心脏。
传阅着的留言册,终于回到谁手中,字迹如墨,在我们的日子里,即便曾点亮多少瞬间,阖上了也就是阖上了。结束了也就是结束了。
这大半年所发生的这些事情,也就是一对傻小孩玩在了一起,从此关闭时光隧道。
第八章
你最终只会记得那些的好,好吧,好吧,等他长大。
——肖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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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x年9月1日,活了十四年的土狗历经其一生,度过黄毛小帅时期,老成了阿伯,而入土为安,葬它的是它十四岁的主人,这个叫陈默的少年穿黑色背心,升上初二年级,对女性充满憧憬,对未来缺乏思考,对暴力本能崇拜,对爱情一无所知。万物如天地初启。
同日,仇乐扬同学在父母的期许中,经整整一年的埋头苦读,以改邪归正的复读生身份考入当地某所综合院校大专部,攻读“经济管理”,且缀有大而无当的“国际”俩字。
我爸妈的欢喜自不用说,那两张老脸笑得,就跟我已经不是人了一样,我不是人,我是天上掉下来的金豆子。我妈还每天去街口买大捧大捧的花缀在家里,我说何必花这冤枉钱呢,妈你现在就一玫瑰脸,走哪儿美哪儿,只可惜褶子多了点。
俩老的也不动气,反而被我说得呵呵直乐,那一年,家庭式的座机刚普及,我爸单位给安了一台,他俩就成天拿着电话跟亲戚聊天,聊了聊了,临了必定以“乐扬上大学了”作结束语,把我给郁闷的,我常给那两位做思想工作,你们不能这样吧,你们不嫌丢人也得给我留条退路,复读一年也不过考上一大专,这说出去不光荣。
“怎么不光荣,”我爸搂着我肩膀直捶,“我和你妈从没想过你能有认真读书的时候。一年前你落榜跑来时,那灰溜溜的样儿,我和你妈吓得嘿,”我妈跟在一旁特动情的抹眼泪,我干笑俩声,逃到房里收拾东西,依然能听到我爸在外间感叹,“哪想到你居然说要复读,我起初还当你涮爸爸我玩儿呢。”
我听着,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手上是这一年来做过的试卷,我用尼龙绳扎成一捆。勒紧了,勒到我自己的手指充血,挺麻木的感觉。其实,我爸不知道,我早就不再涮谁玩儿了,我涮不了,我没力气了。关上房门我拨电话,非票子在那头怪叫,乐扬怎样嘿,哥们都不敢找你问,生怕你又落榜跟哥们一样。
“你小子说话还这么没劲,”听到他声音我就忍不住笑了,“挤兑谁呢,跟你一样不挺好,挣钱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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