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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星辰没说假话,这回倒是特别正式地和他交流了第一版合同的细节，还挺有“委托人”的模样。尹碧溪那些关于游戏的改正意见，他也保留了一份,说一定会传达给老板。

他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倒是让尹碧溪真正放下了心。上辈子拒绝曲星辰的所有工作邀请，其实归根结底，全是出于私人恩怨。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曲星辰比他成熟许多。

他想了想,自认为现在和曲星辰，多少也算恢复联系的老熟人了,没忍住好奇道：“玉影的老板……你说是曲奶奶的好友，也就是说，他们俩的年纪差不多吗？”

“我不能肯定地说,我完全了解。”曲星辰缓声道，“我没有正式见过他。但我的祖母说，他们的友谊已维持了10年。”

……看来真的是个老头子了。再不济也是个中老年。怪不得游戏品味这么糟糕,也这么不上心。

尹碧溪心里有了些对老年人的愧疚，提议道：“那要不……把我的要求减少一点吧。”

曲星辰失笑：“不是所有的游戏公司老板都是开发者本人，小溪。现在只是第一轮，玉影大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也是。尹碧溪差点儿钻了牛角尖。反正，也没有六十多岁的程序员吧……他偷偷想。

不过一想到，是个爷爷辈的人,在慈爱地命令程序员,满足他乱七八糟的幼稚要求,尹碧溪那点儿雀跃和期待就没了，只有一种要好好照顾长辈的敬重。

曲星辰说的，下周要和老板正式见面,也没了吸引力——可能的话，他更希望直接和程序员见面。

公事谈完了，曲星辰却不提分别的事。尹碧溪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在想着告辞，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粘在椅子上不动。

好一会儿，他才别别扭扭地问：“你现在……还在上学吗？你应该已经硕士毕业了吧。”

“主修专业是的。”曲星辰没有隐瞒的意思，“不过结束临床心理后，我目前正在修A大的编剧硕士。”

“……”面对曲星辰和尹寒峤这俩学霸，他这个严重偏科的艺术生经常会无话可说。

他不说话了，却是曲星辰主动道：“A大老校区在艺大隔壁。”

暗示很明显。“嗯……”尹碧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给出该有的回应。

曲星辰等了等，很轻了叹了一口气，才垂眸轻声道：“我还能对你说‘再见’这个词吗？”

尹碧溪沉默了许久，没有直接拒绝：“有空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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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倒也不全是为了推辞。他是真的很忙。

自从开学以来，不管是学习两个专业，还是乌导那儿的微电影拍摄，亦或是每天的读书任务，都把他的一天安排得满满当当。就连白远音那边的异样，都实在没时间去深入了解，只看他确实有在吃药就放下了心。

读书最后还是留在了风沙星辰，那里的环境的确从各方面满足他的喜好。而且这几天曲星辰大部分时间都不在，看样子也在忙着什么事。就算偶尔过来，也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安静地各看各的，交流的时间很少。这也让还处在矛盾中的尹碧溪松了口气。

现在尽管电影的拍摄已经基本结束，后续的宣传工作却才刚刚开始。

这部微电影到时会直接送审电影节，虽然不会正式在院线上映，但也会以网播的形式放送。所以多少也打算造点儿势——在这以前，官博就像个死的，连人物海报都从没有放出过，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剧情。为了易景山在电影里的造型，黄牛都差点儿住在片场门口和这群“保密精英”死磕了。

乌导那边已经通知了这俩主角，周三要给一本电影杂志拍摄封面。尹碧溪早早请了假，在车上吃了早餐。

他端着豆浆下车的时候，易景山一行人也刚好从车上下来。这家摄影棚就在杂志社的楼上，楼下却是商场，地下车库空位难寻，停在一个电梯口附近也是难见的巧合了。

一行人一进电梯，井成英就对易景山叹口气：“唉你看人家，再怎么也得吃早餐。”

尹碧溪听出了意思，转头问：“你没吃早餐？”

“昨晚那节目拍到了快凌晨四点，又是跑全场又是攀岩，合着一晚上都极限运动了。大清早的又赶去公司开会……”井成英解释着，用亲密的语气埋怨道，“哄着填填肚子也不肯。就是倔的！”

易景山今天难得戴了副金丝眼镜，显得格外斯文，不过凑近看就看得见厚厚的黑眼圈，还有眼中遮掩不住的红血丝。戴眼镜估计也只是为了挡住倦意。

尹碧溪盯着易景山看，不一会儿就皱起了眉。

“没事。”易景山冲他笑了笑，安抚的笑容里难掩疲态，“年轻人。偶尔熬夜只算现代人日常。”

尹碧溪也不多说，很平常地把豆浆塞进了他的手里：“我还没喝的。”

易景山微微一顿。

豆浆被尹碧溪握了一路，从一开始的滚烫变成刚好的温度，装在路边摊常见的黄豆图画纸杯里，配套的塑料吸管又脆又薄，看着十分廉价。

井成英抽了抽嘴角——王舒帮尹碧溪带的随身水壶，都是国内珠宝巨鳄金雀的今春限量款。水晶杯壁上还嵌了一圈碎钻，要多奢侈有多奢侈。

在这儿给自家目前力捧的艺人卖好感，却只用两三块的豆浆粉冲泡物。难道指望用点儿小恩小惠，就能让见多世面的大明星感动吗？又不是霸总小白雷剧。

易景山倒没他想得那么深，只是看了尹碧溪一眼，才迟疑地抿上了吸管，一入口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