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2/2）

“你学了十一年芭蕾，还不算献身艺术？好好跳你的舞，别想些有的没的。”

“我不是一时冲动，”尹碧溪忍气，“我喜欢演戏。而且我也和爸妈说过了。他们都支持我。我会辅修表演系的。”

“他们说了管用，哥说了就没用？”

这种时候又来摆哥哥的身份了。尹碧溪气得咬牙，“你又不是我哥。”

尹寒峤的语气一冷，“嗯？”

尹寒峤长相像外婆，性格却像外公，虽然俊美非常，却满身孤傲，似山巅不化的冰雪，沉下脸时更是直冒冷气。

那位外公军.人出身，思想意外的保守、传统，所以很不喜欢尹碧溪，觉得他一个好好的男孩子去学什么跳舞，还和女孩似的喜欢撒娇，所以一见面就会对尹碧溪摆脸色，不仅好吃的、好玩的没他的份，还经常在别的小孩玩的时候，让尹碧溪去太阳底下扎马步。

尹碧溪小时候就最怕去外公家拜年，长大了还总被尹寒峤找茬，心理阴影根深蒂固，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退一步，尹寒峤却又逼近一步，带着极重的压迫感，一路把他逼靠到墙上。

尹碧溪咬了咬舌尖，心想：尹碧溪，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尹寒峤不就比他个头高大些，同样是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但心里念叨的狠话，被尹寒峤居高临下的冷冷一瞥，就被戳破了气，从中途直转而下。

“你本来就！…就不想认我作弟弟……”在尹寒峤的逼视下，他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对这个哥哥怕得厉害，越说声音越小，“……干嘛要管我？”

这和吵架吵到一半自己先哭了有什么区别？丢死人了。尹碧溪懊恼得不行，低下头在心里骂了自己千百遍。

尹寒峤只看得到他头顶的发旋和一截泛红的耳朵，“哭了？”

“没有！”尹碧溪咬牙道。

他小时候的确是个特别娇气的小哭包，但经历过他上辈子的经历，再爱哭的人也不会再犯蠢了——小孩用哭来换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因为他们知道总有人会心疼他、宠爱他。没有人在乎的人，又怎么还会这么做呢？

“真哭了。”尹寒峤语气肯定。

尹碧溪用力磨牙，“没哭！”

尹寒峤突然伸手捏住他下巴，强行扭过去，声音不比之前的冷漠，倒是低沉、缓和了不少。“真长大了。”他略惊讶地挑起眉，“就这么喜欢、非要演戏？”

尹碧溪使劲掰他的手。尹寒峤在外公那儿练过，力气大得吓人，手下接触到的部分全是硬邦邦的肌肉。尹碧溪自认力气很大，却完全撼动不了，又急又气，憋得眼眶都红了，但还是没哭，“不关你的事！”

“你说不关就不关？”尹寒峤用一只手铁箍似的钳着他，食指单独往上挪，摁在了他的嘴唇上，用力地左右摩挲几下，声音低似耳语，“等明天把人接了回来，你就是这个家里的局外人，不学着讨好一点，你又能落到什么好？聪明一点，嗯？”

尹碧溪无法控制自己地颤抖起来。上辈子身世被曝光的时候，尹寒峤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这辈子再听一遍，尹碧溪还是有一种尊严也被打破的愤怒。

大不了就离开，反正谁都不要他，他难道还要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当乞丐吗？——上辈子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才和尹家父母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离开了家里。

到底是为什么？他到底怎么碍了尹家真公子的眼？

“我搞不明白，我不明白！”他根本控制不了积压已久的不解与委屈，哑着嗓子喊，“我到底怎么惹了你了？我什么也不会和你争，也争不了。你要是可惜我用的钱，把我的卡全都停掉就好了！要是不希望看见我，直说就行了！我自己走！成天讽刺我有意思吗？”

尹寒峤却反而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怕你争家产？”

“不然呢？”尹碧溪在当幽灵的那一年里想了很久，最终也只能想出这个原因。

尹寒峤掐着他的脸，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用拇指揩去了他的眼泪。他这时候的眼神极为幽深、复杂，看得尹碧溪没来由地有些害怕。

就在尹碧溪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却主动松开了手，重新用冷漠的语气说道：“我下个月正式回国。”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上辈子尹寒峤明明一直待在国外发展，直到知道尹碧溪不是尹家的亲生子才回国的，这次怎么也……

但尹碧溪今天实在伤心、愤怒得过了头，不想再卑微地捧着他，也不回话，转身匆匆地逃进了练舞室，拉上倒锁，才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

镜子里的年轻男孩肤色白皙，所以衬得下颚处被捏出来的红印格外显眼。尹碧溪气恼地发现自己睫毛上还挂着眼泪，眼下也哭得绯红，像是委屈得很，看起来一副刚被人欺负过的傻样子。

这是什么模样啊？尹碧溪被自己的不争气气得发抖，恶狠狠地擦起了眼睛。

真他娘的是个混蛋！尹碧溪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