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了活思想(2/2)
高演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将宫殿里所有的酒器都砸了个稀巴烂。
耽误皇帝喝酒哪能行,酒对于高洋来说比他爹娘还亲。
高洋发了狠,借着酒劲,让两名虎背熊腰的力士,将高演的双手反碱着按在地上,抡起一把烧红的铁杠子,就往死里打。
打着打着,出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或许是高洋用力过猛,血液循环加剧,酒劲顺势冲上了头,抡棒之际,铁杠子偏离了中心,正巧打在自己的上额,一下子晕了过去,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高演这才有幸逃过一劫,没被打死。
高寅即位之后。
叔叔高演肩负着保驾护航的重任,加之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和影响,以及娄太后的偏心和偏爱,高演的地位越发的凸显了出来。
在高寅守孝的特殊时期,为了不耽误工作,娄太后专门下诏,让她这个最喜欢的儿子“住度东宫,凡大臣起奏事项皆需高演过目。”
如此以来,高演便成为北齐帝国实际意义上的掌门人。
杨铵察觉不妙,便请太后李祖娥站出来施以压力。
李太后深知自己是女流之辈,对于皇家的事,不便过多干政,于是请来自己的四哥,李存稷,十六国成汉王朝,成汉哀帝李班的第四子,时任西魏成都王。
李存稷得知外甥的皇位被人觊觎,便不辞辛苦,派大军从成都奔赴而来,兵临城下之后,并放话说。
“莫为李家无人,我父也乃帝后,限高演三日搬出东宫,否者半日之内,我便率军攻进城中,亲擒贼演母子以杀之。”
高演被逼的没办法!搬出东宫,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彻底断绝了与宫中的交集。
无官一身轻,高演不在乎,搁不住有人起哄架秧“政界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官场上很多事,就是这样给整出来的!
“雄鸟离巢,必有探卵之患。”勇猛的大鸟,一旦离开自己的巢穴,鸟蛋就会有被人偷走的危险。
言下之意是高演决不能离开皇宫,否者就会被人抄了后路,以后很难再有一番作为。
中山太守,杨修芝得知高演搬离了东宫,前来拜会,却不料吃了闭门羹。
杨修芝正准起身备离去,便遇见王曦,为此叹息道。
“周公早读百卷书,夜见70士,有恐不足尔。”过去周公早上起来要读一百篇文章,晚上要会见70位客人,都还嫌不够,高演谁都不见,是怕人说三道四,有意避嫌吗?
事关主子的尊严,也关乎自己的前程,王曦不能在袖手旁观,于是开始做高演的思想工作。
怂恿别人的方法一般有两种。
一。
刺激他的尊严,激发他的血性,让他瞬间失去理智,毫不犹豫为了面子而大打出手。
二。
激发他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让对方飘飘然,产生使命必达的心理暗示,从而主动的铤而走险。
王曦采用的是第二种方法,说。
“常山王,您乃贤明之人,小臣猜主公一定不想寄人篱下,皇帝年幼,身边没几个治世能臣,主公不如趁现在为自己以谋天下兮。”
高演不为所动,反劝王曦。
“皇上清理政务,宽恕天下,朝气蓬勃,天下百姓无不安居乐业,所不必在劝晋。”
见高演不为所动,王曦话风一转,开始从侧面进攻。
“先帝高洋在世,还知道派个心腹看着皇帝,现在皇帝尚小,明辨是非的能力差,若外姓夺权,高家王朝岂能长久矣。”
王曦如此一说,便悄悄改变了话题的兴致,并不是劝高演自己专权,而是不想让高家的大权落榜。
矛盾的焦点,已不在是针对皇帝高寅。
而是直指高演的对手,以杨铵为首的专权者们。
不得不承认,王曦是个厉害的说客,一件原本十分龌龊的事,让王曦这么一整还挺高尚,同时也带着点悲催。
王曦直点一个要害,那就是一直让历朝历代都头疼的胡汉矛盾。
至西晋的八王之乱后。
胡汉矛盾日渐明朗化,北魏时拓跋宏虽然大肆进行改革,也只是取长补短,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此时高氏家族已高度胡华,对汉人仍存有戒备之心。
高演听完,默然良久,询问王曦。
“那我该怎么办呢,是攻其不备,还是坚守不出?”
王曦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了个典故来点播他,以极言其建议的可能性。
“周公帮成王摄政七年,之后父子明替,为陛下虑之”周公当年抱着年幼的周成王摄政,七年之后才归正统,陛下不妨考虑考虑。
高演大摇其头,说。
“小臣莫不敢与周公相比。”
王曦不以为意,诚恳的劝说道。
“以殿下现在的声望和地位,您想不做周公都不行,朝堂上下唯殿下方不可政也。
高演心头一热,彻底的不说话了。
不说话,不表达,那就是有想法。
既然有了活思想,在遇到事情,态度就不一样了。
在晋阳守孝圆满之后,高寅要启程回邺都。
按照正常的思维,常山王高演是留守晋阳,这块北齐兵家必争之地的不二人选。
丞相,杨铵,大司马,胡立军,却并不放心,犹如当年高洋不放心元善见,去哪都让他跟着一样。
杨铵苦口婆心的劝说高演,要他带着高寅起驾邺城,留下常广王高湛镇守晋阳。
进而杨铵对高湛也是很不放心,干脆让高寅“斥二王居从宫邺。”都跟着走吧,省着在高家的大本营里出什么幺蛾子。
被采取措施的不仅是高演,高湛,还有高演亲信,王曦,被下放去交州当了长使。
形式陡然变得严峻,高洋察觉到了危机感。
启程去,王曦先来送行,高演怕被人监视,怪他不应该冒险,催促他赶紧走。
临行前,高演拉着他的手,意味深长的说。
“努力我知。”
说完。
悲壮上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