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番外1（1/2）

那些日子,闵天澈躲在陇南山上，山下每日都来了一大堆来寻他的人，有皇上派来的,有李公公和陆凛等人派去的。

无尘也时不时让小灰飞过去同他联系,问他怎么不回皇子府。

他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便让小灰回信给无尘，让他摆平山下来找他的人。

他的怪病似乎越发地严峻,有时候白天做过些什么，他只隐隐约约好像在梦中看见，而且也并不连贯,有时候梦中看见自己笑得跟闵天络似的,站在水边看着倒映,仿佛想往下跳,淹死身体里另外的他一样。

有时候则看见自己用头去状岩石，撞得头破血流,有时候则会用各种尖锐的石头去刺伤自己。

闵天澈终于明白,到了晚上自己神智清醒过来的时候,为什么会发现身上有那么多伤了。

苏大夫是个隐士高人，听闻他最擅长治理疯疾,一开始他并不想找到他，但有一次他在半梦半醒中,又被那个笑得很像闵天络的自己给掐晕在水中，被路过采药的苏大夫救下。

苏大夫往他的身上扎满了银针,捋着长须意味深长地对准备想拔针逃走的闵天澈道：

“小兄弟，你今天倘若走了，在老夫面前是保存颜面了。但是，我怕你再过几天会在人群中出现,并且做些让你更加丢尽颜面的事哪。”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从此以后，他每到夜里就会进入林子深处找苏大夫，让他替他治理。

起先治理并无太大效果，夜里的闵天澈狂躁了起来，威胁苏大夫道：“你要再治不好，我可能会让你后悔救我！”

苏大夫笑眯眯地捋着须髯道：“小兄弟，你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吧，治病的事情急不来，要讲机遇和造化的。”

闵天澈不明白治个病为什么还要讲机遇造化，但既然大夫也说急不来，他现在又没有别的法子。他太讨厌病发时，自己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了，这样会比他小时候进入鼠窟，看不清鼠群会在哪个方向袭击他还要可怕。

他很讨厌自己幻化成闵天络的时候，这个时候总是他最无助最狼狈的时候。

成为了自己最嫉妒却又无能为力成为的人，偏偏身体还要不受控制地，拙劣地去模仿这个让他嫉妒到发狂的人。

这对异常敏感又自傲的他而言，无疑是自己对自己自尊心的碾压。

所以这天他还是很听话地，转着临时造的木轮椅，走出去“散心”。

这时候天才刚刚变暗，是他刚刚“夺回”自己身体当主人的时候。

他沿着山道转着转着，突然就听见哗啦啦的水流瀑布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个姑娘的声音。

是姑娘在求救的声音。

于是，他几乎是第一反应，立马就转动轮椅循声往瀑布水流声的方向去。

顺着水流往下的方向，他看见一个姑娘已接近昏迷状态，被瀑布撞击进一个水深的位置。

他几乎想也没来得及想，就扔下轮椅跳进了水中，握住了那姑娘的脚踝，把她给拉回了岸上。

返回岸上的时候，他浑身水湿，吃力地挪动身体坐回轮椅上，然后才抱起昏迷的姑娘往平坦的地方去。

他第一次存了善念去救一个人，因为他白天总被另外一个自己支控着，好几次都是往河里跳。

他怕极了那种感觉，所以当他看见有人淹着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要跳下去，把“自己”救回来。

这个姑娘看起来比他小，才十三、四岁的模样，他在原地架火帮她烤干身体后，感觉自己做的差不多了，就打算离去。

可这时候小姑娘突然伸手拽住了他。

他以为她醒来了，转身一看，发现小姑娘眉头皱得紧紧，眼睛是闭上的，似乎是没醒。

想伸手去把她掰开，可她却吸了吸鼻子，好像要哭的感觉。

他只好任由她揪着他的袖子，就这么守着她过了一夜。

天亮起来的时候，他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眉眼变得温润起来，温和地看着脚边拉着他袖子睡的姑娘。

长翎醒来第一反应是：

“这位哥哥，我是新来的，没人给我烧纸钱，欠你的路费我能晚些还吗？”

白天的闵天澈对她温柔地笑了：“姑娘，你别担心，我不是来带你上路的黑白无常，瞧，我身上穿的也不是黑白色，你还活着。”

这姑娘长得明眸善睐，眉目舒展，应该是个开朗活泼的姑娘，可她一听说自己还活着，脸上却没有显露半点高兴的情绪。

只是眉眼低了下去，淡淡地“哦”了一声。

“肚子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长翎见闵天澈从木轮椅上站起来，径直往树林的方向走，很好奇地问他：“哥哥，你能走为什么要做这玩意啊？”

白天的闵天澈回头看了看那架轮椅，淡淡地笑道：“那是我哥哥留下的，不是我的。”

长翎点了点头。

“在这等着，我很快回。”闵天澈对乖巧坐在岩石边的小姑娘说了一声，然后就进入林子不见了。

·

等他回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枕在石头上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眉间皱褶深得揉不开，眼眶又红又肿，睡了一会儿，她疼得捂紧双眼喊疼。

白天的闵天澈连忙叫醒她，问她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