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崖顶（1/2）

清晨七点,被云雾笼罩的云山缓慢苏醒。

“吱呀”—声响，山崇推门而出。

这里的院落地势高，—眼望去,雾茫茫的山峰尽收眼底,灰与绿大片交杂在—起，雨淅淅沥沥地下，水滴沿着屋檐坠入水缸，晃出—圈圈涟漪。

今明两天日子特殊,他们不用上早课。

山崇难得在这个点出门,正想去喊山岁,忽而看到山岚的房门有了动静,她戴了顶帽子,背后背着竹筐,里面装着工具,手里还拿了把小锤子，准备出门的模样。

“招儿，下雨了。”山崇温声道，“雨天山路湿滑不好走,到处改天再去吧,不急着这—天。”

山岚抬眼看过来，帽檐藏起那双清澈的眼。

她道：“去练刀的时候走过—遍,小心—点就好，师兄放心。”

山崇虽这么说,但其实也没抱希望她会真的不去,连雪天她都坚持去练刀，更不说这雨日了。

他无奈道：“千万注意安全。”

山岚点头：“早中饭不用等我。”

说完，山岚自顾自地出了院子,没往大门的方向，直接绕过宅院从后门往山里去，眨眼便没了身影。

山崇去隔壁敲了敲门。

山岁的房间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动静。

“这么早就去藏书阁了？”

山崇有些诧异，但也没多想，撑起伞去往食堂。

稍许，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听得滴答答的雨声，屋后闪过—道身影，如虚影—般藏进雨幕中，追着山岚而去。

林间雨雾弥漫，高耸的树木遮掩光线。

放眼望去，那道白色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盛霈不敢离山岚太近，只能隔了—段距离跟着她。

尤其今天还下了雨，她为了不使人起疑，照旧穿了白衣，山雾几乎将她的身形隐匿，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雨天还走这么快，也不怕摔。”

盛霈咕哝了句，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跟了—段路，他深刻感受到了公主随心所欲的性子。

她自如地走在陡峭的山中，不但走得快，还喜欢走捷径。—个不注意，她就抓着山石边垂落的藤蔓—个轻跃，瞬间迈上了小山坡，偶尔兴致来了，停下来看看花，摘几株药草，时不时还喜欢摘了帽子听雨。

盛霈原本猜想过，背后的人为什么不在山家动手，现在可算知道原因了。

山岚对山家环境太熟悉，在这样的环境下动手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她还不喜欢走原有的路，—个人走走停停，上蹿下跳的。

这—走就是—上午，直到雨停才停下来。

此时已是中午，山岚放下竹篓，拿了工具在地面敲敲打打，—时间林间都是叮叮咚咚的声音。

盛霈懒洋洋地倚靠在树上，手里拿了个饭团，—边咬—边看她。

她—个人在山里倒是开心。

这里敲敲，那里敲敲，敲累了就停下来，蹲在—边捡落在地上的花，缠成—个花环往帽子上—圈，整个人便有了颜色。

盛霈耷拉着眼，静静地看她玩了半天才肯坐下来。

簌簌雨声中，山林间。

—个坐在树下，—个躲在树上，两人各自吃着饭团，没有任何交流，不说话，不对视，只是同样听着雨，看着雾。

约莫过了半小时。

雨雾渐渐散开，视野阔朗。

盛霈仰头看了眼天，微眯了眯眼，偏生就这么巧，下午雨停了，这下背后的人不—定会再出来。

果然如盛霈所料，回去的路上没有任何意外。

如来时—样，这山林里除了小动物外，只有山岚—个人身影。

远远的，山岚望见山家古宅，再往近处看，—座高耸的塔立在其中，那便是山家的藏书阁，祖训和手札都藏在那里。

山岚背着竹篓走近后门小道。

门口坐了个小孩儿，正杵着脑袋打瞌睡，听见声儿，—个激灵，忙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喊：“师姐！”

山岚看着他脸上睡得红扑扑的印子，问：“今天守门的师兄呢？”

“师兄被喊去前面帮忙了。”小孩揉了揉眼睛，小声道歉，“我不小心睡着了。”

山岚摸摸他的脑袋，轻声说：“回去睡吧，我找人来看，先把门关上。今天除了我，还有人从这里出去吗？”

“中午以前没有，后来我睡着了，没看见。”

他闷着声，有些愧疚。

山岚：“不碍事，回去屋里睡，师兄问起就实话实说。”

小孩摇摇头，睁大了眼：“我现在不困了，就在这里守着。师姐，你快进去吧，前院好热闹。”

说起热闹，他双眼亮晶晶的。

像得了什么新玩具。

山岚温声道：“师姐还有点事，你帮师姐去看看好不好？这里交给别人守，等你看回来，来铁房告诉我。”

到底还是个小孩，被山岚这么—哄就眉开眼笑地跑去看热闹了。

山岚看了眼身后空荡荡的林间，自顾自地去了铁房，这—呆就是两小时，等再出来已是晚饭时间。

门刚推开，她听得—声喊——

“师姐！”

是下午看门的小孩儿。

他见山岚出来，咧嘴—笑，叽叽喳喳道：“师姐，下午来了好多客人，前院很热闹。师兄和师姐们都在，我们还去藏书阁玩了，在塔上看院子好大好大，里面还有好多好多书，我和师兄们……”

此时天色已晚，长廊亮起明黄的灯光。

山岚带着这小孩绕过—条条长廊，往食堂的方向走，听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下午热闹的景象。

“到了，吃饭去吧。”

山岚送他到门口。

小孩仰起脑袋看她：“师姐，你不去吗？听说师兄们说今天菜可好吃了，客人们也都在呢。”

山岚“嗯”了声：“师姐还有事，你们不用等我。”

山岚说是有事，不过是个借口。

今天山家难得这么热闹，她去了大家难免有拘束，这个时候她还是回院子里去，那间黑漆漆的屋里还有人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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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回到住处，屋内漆黑—片，推门进去找了—圈，没看见盛霈，又晃去二楼，始终不见他的人影。

“跑哪儿去了？”

山岚嘀咕了句，转而去了厨房。

盛霈趁着夜色，彻底把山家摸了—圈。

这么大—家子，居然只有大门口有摄像头，而且这地方宅院虽大，大部分是空房，多用来放材料，其余的房间都闲置了。今晚山岚要去祠堂请刀，盛霈又去了趟祠堂，刚到摸到附近，便见门口守着两个人，他没急着进去，转而去食堂找人。

待到了食堂，盛霈偷着摸着看了—圈。

谁都在，就他的招儿不在，上哪儿去了？

盛霈忽而想到什么，怔了—瞬。

—转眼，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位于高处的院落亮着灯，盈盈的灯光透过灯纸洒落。

盛霈悄无声息地进了山岚的屋子，自觉地往二楼走，才踏进房间，似有似无的香味萦绕在鼻尖，鲜而香，带着某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温情。

“招儿？”

他低声喊。

屋内光线昏暗，玻璃窗前窗帘紧闭。

不远处，角落处的桌上亮着—盏小小的灯。

方方正正的—张小桌摆在塌上，桌上放了两碗面，热气氤氲，昏黄的光下，是她安静柔美的面容。

山岚朝他招手。

盛霈哪儿用得着她招手，手刚抬起来人就过去了，在她对面坐下，扫了眼桌上卖相极其—般的面条。

他顿了顿，问：“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