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与苏丹比肩之人（1/2）

1523年6月23日，天气晴好。

一支40艘帆船的船队正缓缓的穿过比斯开湾。

它们是来自荷兰的弗利辛恩的弗兰德船只，目的地是西班牙北岸。

这些坚固的克拉克帆船足以抵御大西洋的惊涛骇浪。每艘船都张挂着巨大的白色的帆，当顺风时，每艘船的主帆将在劲风的猛冲下鼓胀起来，推动着船体以极高的速度航行。

但现在，这些帆早早的放了下来，船只依靠着船桨缓慢移动。

蔚蓝的天空下，海岸线逐渐出现在了水手的视线中。

这时，船队中的一艘巨舰突然升起了帆。

这是一艘与众不同的船。它的名字叫“国王”号，上面载着的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西班牙国王、勃艮第公爵查理。

查理有着显赫的身世——他的父亲是美男子菲利普、母亲是“疯女”胡安娜；祖上则是双王伊莎贝拉女王和斐迪南。

而这位光明世界权力最大国王的权势，在“国王”号的帆上所装饰着代表宗教和帝国权威的复杂徽记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主帆上绘有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图像，两侧是圣母玛利亚和使徒圣约翰。整幅图像的外围是赫拉克勒斯的两根巨柱。国王的箴言“走得更远”写在缠绕在两根巨柱之间的卷轴上。这一切构成了王室纹章。上桅帆上画着三位一体像，后桅帆上绘有圣尼古拉像。前桅帆上画着环抱圣婴的圣母走在月球上，周围环绕着太阳的光辉，她头戴饰有七颗星的冠冕；最上面是卡斯蒂利亚的主保圣人圣雅各在战斗中斩杀异教徒的场景。

查理五世是自查理曼大帝以来，欧洲最庞大领地的继承人。

他的领地之广大，可与奥斯曼帝国等量齐观，而他的头衔之多也足以与苏莱曼匹敌。

书记员们要用长长的两页纸才能写下他的全部头衔：阿拉贡、卡斯蒂利亚与纳瓦拉国王，那不勒斯与西西里国王，勃艮第领主，米兰公爵，哈布斯堡家族的族长，弗朗什–孔泰、卢森堡与夏罗尔的统治者……等等。

他的领地在全欧洲星罗棋布，如同象棋上的黑色方块，从东方的匈牙利一直延伸到西方的大西洋，从阿姆斯特丹一直到北非海岸，甚至包括更遥远的地方——新发现的美洲大陆。

如此巨大的船队到来不可能不引起沿岸居民的注意。

在利亚维西奥萨的港口，无数的居民就对船队的到来大为惶恐。

这些乡下人没有、也不可能读懂查理五世的船帆上威风凛凛的徽记所代表的含义——尽管查理成为西班牙国王已有五年之久，但他待在西班牙的时间却屈指可数。

所以的，居民们理所当然的将船队误以为是海盗。

依照以往对付海盗的经验，民兵和勇敢的居民留下来准备抵抗，而老弱妇孺则携带着财物逃进山里。

故而的，当查理五世即将抵岸时，迎接国王当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枪炮和刀枪。

当然，身在船上的国王和他的谋臣们，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当弗兰德水手们郁闷地将他们抵达的地方偏离到了目的地以西100英里处的消息告诉船长，船长又通过国王的侍臣报告给查理五世时，国王的命令便是张起风帆，告诉此地的居民，他们的国王来了。

佛朗哥是利亚维西奥萨一个农户的儿子。因着镇长的命令，他被发配到一门三磅的小口径炮那里成了一名炮手。

对于开炮，佛朗哥远没有打谷子来的熟练。所以当船队靠近时，他本能的将炮口对准了舰队中最大的那一艘——“国王”号。

这是基于一个朴素的真理：物体越大，越容易命中。

当他将烧红的铁钎插入火门，点燃炮膛内的火药从而让剧烈燃烧的火药将炮弹射出炮口，他的国王，查理五世正从船舱里走出来。

查理五世听到了炮声，但却将其当做了欢迎自己的礼炮声。

船舱外面的天是如此的蓝，阳光是如此大耀眼，以至于查理五世不得不手搭凉棚以阻挡过度刺眼的光线。

就在他眯着眼遥望近在咫尺的码头时，一个黑色的物体从天而降，落在了距离他不足五米远的地方。

物体落入了一个装满污水的水桶中，将水桶炸的四分五裂，溅起的污水落在了查理五世华丽的外套上。

看着沾染污渍的外套，查理五世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因为对于他这样的精致主义者来说，穿着一件被弄脏的衣服去见自己的臣民是非常不合适的事情，为此，他不得不重新回到房间换一套衣服。

而这，也将延长他在海上所待的时间。

但在经过数十天的航行后，这位至尊一天都不想在海上待了。

就在查理五世做如此想，并在脑海中抹去“是否就擦干外套上的污渍去见他的臣民”这种极不合适的想法时，站在他身后的谋臣们、以及国王身边的骑士比之他们的主人快上一步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