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罗德岛之战二十四（2/2）

瓦莱特喘了口气，他环顾四周，听到的都是喘息的咻咻声、咬牙切齿的咯吱声、挥动长剑的飕飕声和短剑并弯刀相撞的铿锵声。

而在格斗中，大体是医院骑士团的骑士处于优势而马穆鲁克门处于劣势的。倒地不起的大多是马穆鲁克们，剩余的也在缓缓后退。

但医院骑士团骑士所获得的只是战术的胜利。马穆鲁克们的牺牲拖住了瑞士长戟雇佣兵的脚步，为后方的同伴和鄂图曼近卫军在缺口处重新布阵赢得了时间。

马穆鲁克和鄂图曼近卫军们纷纷在缺口的瓦砾堆上密密麻麻的站立。他们或拿出鄂图曼短弓或举起火枪，对着瑞士长戟雇佣兵方阵开火。

密集的火枪声和弓弦拨动声响起，间或还有陶瓦破碎的声音——却不是来自一面而是两面的。

原来在鄂图曼人开火的同时，百多名义勇市民也整队完毕，他们手中的各种远程武器也同时开了火。

义勇市民使用的多是软弓和易开的木弩，这些武器对武装到牙齿的鄂图曼军人的杀伤是有限的，最多只能起到骚扰的作用。而唯一能对敌人造成大量杀伤的还是义勇市民手中的火器。

这其中，一种装在陶罐或者瓦罐中掺杂了石油、焦油、黑色火药的火器威力显著。那一声声落地碎裂的陶瓦声便是它们所发出的。

陶瓦罐碎裂后，黑色的、黏稠的液体沾在地上和鄂图曼军人的身上，再经明火点燃，英格兰语区的缺口处顿时笼罩在一片火海中。

这火是来自地狱之火，拍不灭也浇不灭。哪怕是最为骁勇的马穆鲁克也为止胆寒。他们纷纷四处散避，躲避着身旁被点燃的同伴。

密集的阵势一时又散了架。

这时候，火枪发射所引起的硝烟散去。瑞士长戟雇佣兵方阵重现身影。

这个方阵现在同样也是残缺不全。鄂图曼军人的火枪和强弓对他们造成的伤亡一点不比他们对对方造成的伤亡来的小。

可无论是瑞士长戟雇佣兵还是医院骑士团的骑士都没有畏缩：他们是来自瑞士群山环绕之地坚韧的山民；他们是信仰虔诚，拯救苦难的骑士。

“为了光明神！”

从地上站起身的瓦莱特大喝一声，第一个冲上了瓦砾堆。

博格那响彻云霄的怒吼与瓦莱特的声音相应和。

老掌旗官亨利·曼赛尔也想发出属于自己的战吼，可他身子虚弱的要命。

阿勒瓦尔·加西亚本持剑冲锋，他冷不丁地瞥了亨利·曼赛尔一眼，见对方痛苦的捂住腹部，阿勒瓦尔·加西亚猛的一惊，停住了脚步。

“掌旗官，你怎么了？”

老亨利的手从腹部举起来，那上面满是鲜血。

刚才鄂图曼军人的齐射，一颗子弹击中了亨利·曼赛尔的腹部。

“老了，老了！”亨利·曼赛尔说道。

阿勒瓦尔·加西亚面色煞白。他扶着亨利·曼赛尔在地上坐下。

“我叫人送你下去。你会没事的，老亨利。”阿勒瓦尔·加西亚鼓励道。

亨利·曼赛尔惨笑着摇了摇头。

“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我的身体我知道，没救了。”

阿勒瓦尔·加西亚双目含泪，强忍着悲痛。

亨利·曼赛尔仰起了头，他的眼睛逐渐失去了神采。

“我只是可惜没有为神多杀死几名异教徒。”亨利·曼赛尔言道，他突然仰起了头，双手直伸向天空：“光明神啊，你的天威是何其难测！警钟在长鸣！大战临头！敌人正在肆虐！此时正是我纵身而起，振奋精神，横刀跃马之时。可是你却在这个时候要把你的忠仆，把你英勇的战士召唤回天堂。光明神啊，你最忠实的羔羊不敢揣测您的圣意，可是我希望你怜悯我，怜悯骑士团，让我再杀几个异教徒吧。”

亨利·曼赛尔的话到此戛然而止，因为他那苍首已经垂下。

这位医院骑士团的掌旗官，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阿勒瓦尔·加西亚一把抱住了老人没有了灵魂的躯体。他想一哭，却发现自己连哽咽都发不出来。

夕阳西下，残阳打在亨利·曼赛尔那失去血色的脸上，为他的逝颜增添了一抹神圣的色彩。

“阁下，您往何处去，为何又走得这样匆忙？”

阿勒瓦尔·加西亚抬起了头。他似乎看到，在那天空，一团洁白的云彩中，天国之门正缓缓打开，负责天国整洁的光明神的大管家圣彼得正面带微笑迎接亨利·曼赛尔的到来。

天使在天空飞舞，无限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