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赠簪(3/4)
不过京口原也是阿父使了些计策从高平郗氏手中得的,惹得朝野愤懑,认为他既拥荆、益,再占京口,是对朝廷有异心。在这种情况下,将京口让给谢家,倒也是情理之中。
见她愣住,桓晏以为她听进去了,声音柔缓下来:“阿兄今日同你说这些,不是叫你同未来的郎君生分,只是……”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阿微,阿兄只盼你婚后不要沉溺于情爱,丢了自己。”
桓微清冷的面如古井沉澜,神色没有一丝起伏。她点点头,“阿微记住了。”
桓晏淡淡笑了一声,轻柔地抚了抚妹妹秀如春云的鬓鬟,放她出去了。
屋外天色转阴,渐渐的,下起了雨。雨水绵绵不尽地敲在芭蕉上,湍湍作响。桓微站在檐下,看着雨打芭蕉,忽而没来由地想到,谢郎君这时回去了吗?
这念头使得她脸上微红,缓缓拔下髻上的簪子来。淅沥雨声中,她看着那支金簪刻着的“约同白首”的字样,又想想哥哥的话,沉默了许久。
雨势渐大,数里之外,雨点敲在台城的黄墙碧瓦上,若衔枚疾走。
今日休朝,乾元殿中淫声四起,崇宁帝正同几个男宠大肆淫乐,不知今夕何夕。殿外,几名宫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元嘉公主站在长长的回廊中,面色若寒霜冷月。
她想就和亲的事拜求父皇,未曾想父皇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在这紧要关头还在与男宠淫乐。
元嘉眼里含着莹莹的泪,一咬唇,转身回去了。
出了乾元殿,她乘辇返回后宫。路过郑昭仪的含章殿时,却瞧见了母后的车辇。不由疑惑,母后怎么会来这里?
昨日宴席上出事后,虽查明是御厨疏忽,但郑昭仪作为主事人也被关了起来,崇宁帝罚其俸禄半年,禁足一月。元嘉一向厌恶这个庶母,本想去落井下石,此时见母后的车辇在这里,便命宫人停辇,冒雨进了含章殿。
庾皇后的宫人候在殿外,见她来,便要去禀报。元嘉摆手屏退她们,蹑手蹑脚地拐进宫门。郑昭仪同庾皇后皆在偏殿,隔着图写列仙的窗棂,庾皇后怅惘的叹息传来,“阿怜,你这又是何必——”
“后宫不是前朝,至尊做的决定,我们这些深宫妇人怎么能更改。至于阿妧,那是她的命。”
庾皇后说着便轻轻地哭起来,元嘉听到对话同自己有关,不由竖起了耳。便听郑昭仪激愤地道:“至尊被几个常侍哄得五迷三道的,当真以为同北燕结了姻就有人给他撑腰了!北燕那样惨无人道的后宫制度,他也半分不为元嘉考虑!只想着做北燕太子的岳父!也不想想,连老奸巨猾的桓泌都与慕容氏绝了婚,这亲哪里和得成!阿妧过去,不过是白白的牺牲罢了!”
郑昭仪越说越激动。元嘉听在耳中,脸上慢慢泛起红晕。原来郑阿怜竟如此为她打算。而她从前竟还想着揭发她私通的事……
“那你也不能让食物相克——”庾皇后着急地道,“若是胡人真出了事,两国交恶,桓大司马追究起来可是诛族的事啊!”
郑阿怜的声音冷静无比,“妾没想着个人的生死。至于郑氏……”她古怪地笑起来:“他们当初送妾来这里,妾恨他们还来不及呢!他们的死活与妾何干!”
庾皇后的声音戛然而止。郑阿怜似乎冷静了一瞬,放柔声音道:“阿姊放心。胡人不是没有追究吗?妾只是遗憾这次没能成功……阿妧也是妾看着长大的,是崇儿的姐姐。妾不想看着她被至尊推进火坑!”
……
元嘉慢慢从回廊间出来,不经意间已是眼泪如倾。连郑阿怜都肯为她考虑,而她的父亲,天底下至尊至贵的一位父亲,却只想着让自己做他与世家博弈的垫脚石!
她从很小就知道,父皇身边总有许多衣着鲜艳如妇人的男子,不亲近母后。对她,也仅仅只是在物质上大度罢了。一旦涉及到他的根本利益,他根本不会顾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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