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登徒子(2/4)
二指宽的戒尺,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玉叶金柯的嫡公主何曾吃过这种苦,惨然一声尖叫,宛如案上的鲇鱼蜷缩扭动起来,却被宫奴牢牢按住,动弹不得,涕泗交流。崇宁帝气得又在她背上抽了数十下,诘问庾氏:“同时开罪桓谢陆三家,这个女儿你是怎么教的?!”
“只是妾一个人的女儿么?”庾皇后反唇相讥。
崇宁帝一噎。他不喜妇人,自觉对皇后有所亏欠,对这唯一的嫡女也就宽纵了些。虽然闻说她为着那谢七为难过数位高门之女,到底以为不过小儿女间的龃龉,哪里想到,她竟敢害到桓氏女儿头上!
殿内死寂如长夜,只有戒尺打在元嘉背上的声音。元嘉公主瘫在地上,脸贴着金丝团绒的地毯,鬓发乱散,到最后已经没了哭的力气。可怜一位金尊玉贵的嫡公主,一日之间丢尽了所有的尊宠和脸面。
庐陵施施然进殿,瞧见侄女抬眼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今日被打是因为姑母告你的状么?”
“桓微纵然是我所出,到底也是桓泌的亲女,他若以此事责难你父皇母后,再顺理成章不过!”
“从前不过是不允他北伐,那老奴便敢顺江而下,兵逼朝廷。去年他新遭枋头之败,寿春又久攻不下,阿妧也可想想,如若没有军功,那老奴又该用什么来重立威信?”
自然是——行伊霍之举。
元嘉脸色煞白。
自己是未嫁女,做过的事皆会被算在父皇母后身上。而她今日之举,简直是给对方递刀!
“而你素日里惯常得罪的那些士族女郎,她们背后是拱卫我齐室的世家大族,如今瞧着是忠君爱国,你三番五次欺侮人家的女儿,人家难道不会心寒?”
“身为公主,你没有任性的资格!”
元嘉心底悔意翻涌,泪流满面。“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是阿妧错了,阿妧再也不敢了!”
庾皇后泪如雨下,冲上去紧紧搂住她,一声儿一声心肝地恸哭起来。崇宁帝神色沉郁。百年前,大齐金瓯有缺,胡人相继攻破东西二京,以琅琊王氏为首的世家大族南渡,联合吴地士族扶持镇守建康的元帝登基。齐室权柄就此下移,由世族大家把持。百年来历经七世,当轴士族换了数家,却始终无法结束皇权被架空的局面。
若是王陆二族,尚能与他留几分颜面。偏偏如今得势的是江陵桓氏!那老匹夫占着荆益二州,早有不臣之心。这唯一的女儿又偏偏不知好歹,被个谢氏郎君迷的三魂五道,竟然害到桓氏女身上去了!
这事好在是被阿姊按下了,如若翻至明面,桓公以此责难朝廷、诛除庾氏,届时他将如何?
眼瞧着母女两个抱头痛哭,庐陵也觉得事情差不多了,开门见山地道,“既如此,便请圣上赐婚,彻底绝了元嘉的念头。”
元嘉本以为姑母是撺掇父皇要给自己订婚,哭声一滞。不想她道:“如今老奴已坐拥荆益,遥制朝廷,再与王氏结亲无异于猛虎添翼。”
“谢氏却是新出门户,又忠于皇室。我那不肖女既与谢七郎有了肌肤之亲,不若与王氏绝婚转而联姻谢氏。既能掩过这丑事。也能稍稍遏制老奴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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