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国公寿辰(1/2)
第047章国公寿辰
(第一更丽湖白塔)
洛家在京中的产业不少,云净安置在城东的一处苑落内。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城东是京中最繁华的地方,出入的人也多,云净呆在这样的地方其实出入方便,也易于混得脸熟。
踏雪认识去城东苑落的路,明月九便按照踏雪的指路一路驶到城东苑落内。
待得马车缓缓停下,踏雪去敲门。
稍许过后,明月九便见一身蓝衣的男子应门。
踏雪见了他,笑容便浮在脸上,似是同他说了两句,便侧过身来。
蓝衣男子顺势瞥目。
看了明月九一眼,眼中稍许戒备之色。
正好洛青婉在马车中掀起帘栊,见了初夏,莞尔点了点头。
初夏才将门打开,让明月九将马车驶了进去。
从怀城到京中的一路上,明月九并未见过初夏,初夏应当不是建平侯府的人,明月九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唤作初夏的人,眼中有他有几分戒备,而且与贾容和豆子不同,这人性子不算和善,甚至有些阴冷,武功身手也应当厉害。
不过几目,明月九心中已有拿捏。
“阿九,你将马车挺好,到屋中等吧。”洛青婉同初夏说了几句,便转身交待他。
他应了声好。
目光眼见初夏领了洛青婉和踏雪入了苑中的屋内,缓缓垂眸下来,踏雪和方才唤作初夏的人,应当都是洛青婉信任的人。
那洛青婉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心中隐隐有所期待,却似是又强压下这股期待,只能看着三人背影消失在苑中的屋内。
……
洛青婉取下外袍,踏雪接过,挂在衣架上,又去小屋一侧的厨房去沏茶。
只剩了初夏同洛青婉一道,从外阁间往屋内走去,初夏掀起帘栊,此时才问:“小姐,方才那孩子……”
洛青婉言简意赅:“明月叔叔的儿子。”
初夏怔住。
片刻,待她都入了内屋,才放下帘栊来。
内屋不止云净一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衣,精致的五官犹若镌刻,举手投足间都翩若出尘。
洛青婉看他。
他亦起身回眸看她。
“杜澈。”洛青婉清浅唤声。
杜澈瞥她一眼,也清淡应道:“先出去等,我在施针,需要安静。”
洛青婉颔首,听话掀起帘栊出去。
初夏紧跟身后。
杜澈低眸,手中的银针稍许顿了顿。
云净睁眼看他。
他口中平淡道:“闭眼。”
云净只得照做。
洛青婉恰好奉了茶到外阁间,洛青婉正在外阁间内随意看看,踏雪便将茶盏放好,出声道:“夫人,茶好了。”
洛青婉应了声好。
外阁间的书架上放了不少医书,应当都是杜澈的,自她早点请他到京中,他应当就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她随手翻开一本医书,内里有杜澈的批注,字迹沉稳有力,内有沟壑,是她幼时便在杜澈那里见过的笔迹。
洛青婉放下一本,又拿起另一本,也是如此。
杜澈潜心医理,除却这些医书药材,还有前来问诊的病人,似是就再无旁物了。
洛青婉又随意翻了三两本,才听见有人掀起帘栊的声音。
她回眸,杜澈也将好抬眸。
看了她一眼,避过她的目光,应道:“才施了针,要睡上些时候。”
“好。”洛青婉点头。
“在翻什么?”他也才上前。
洛青婉笑了笑:“看看你的医书罢了,没给你翻乱。”言辞间分明是打趣话,似是同早前一般,依旧亲厚,并未疏远。
他看她,敛下眸间的笑意。
一侧的踏雪福了福身,问候道:“杜大夫好。”
杜澈微微笑了笑。
“你一直在京中?”洛青婉问他。
“是,”杜澈方才应了声,听到屋内有咳嗽声传来,初夏掀起帘栊如了内屋,杜澈自衣架取了外袍披上,“出去说。”
洛青婉点头,踏雪也取了外袍给她。
两人自外阁间往后苑去。
这座苑子在城东的繁华地段,故而算不得大,可却也不少,若是在其中漫步,也不会觉得反复。
“云净是你朋友?”杜澈直言不讳。
“是。”她也不避讳他,“云净从来要强,便是伤得再重也不会多说一声,我请你来帮忙看看,你当与我说实话,他伤势如何?”
她信得过杜澈,却不信外面的大夫,便是医不医治得好,都畏着云净的威逼利诱,未曾同她说过实话。此番若不是云净伤得太重,初夏从旁照顾,怕是都不会让杜澈近身。这些年来,他们在冠城安稳筹谋,云净四处奔走,伤得重的时候,所幸连消息都没有。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她言罢,就听杜澈道起:“你若问新伤,便是断了几根肋骨,左腿受了重挫,右手臂断裂,并着严重内伤,即便调了这几个月,还是才能勉强下床,扔需得每日汤药不断,辅以施针和复健。你若是问旧伤,那则是不计其数。这幅躯壳似是千疮百孔的活靶子一般,洛青婉,你这朋友是做什么的?”
饶是有心理准备,听到杜澈一袭话,洛青婉还是免不了心惊肉跳,只是杜澈最后一句,她并未应答,反是问:“能好吗?”
杜澈良久才应:“那要看你的好是何意,也要看日后的云净是否还同早前一般不要命。”
洛青婉遂也低头不语。
正月天寒,枝头缀着涔涔白雪,经过处,不时有雪压着枝头承受不住,噗嗤落下来,溅到身上,便是一个雪团子,窸窸窣窣落到地上。
洛青婉才换了话题:“你此番在京中会呆多久?”
杜澈惯来不会在一处久待,他是名医,前来求医的人甚多,每到一处,只要待得时间一长,便有街坊邻里摸清他的来路,此时,便再不能安心看医书或治病。能千里迢迢来寻他的,非富即贵,恨不得将他拴在一处,做家中的大夫才好。
杜澈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挪地。
此回在京中,应了她医治云净,才呆了几个月之久。为了避免麻烦,近乎足不出户,云净又卧床,幸得有初夏从旁照顾。
所以洛青婉才会问。
杜澈敛眸,心底好似春燕掠过湖面,幽幽失了往常的宁静:“还不知,看看云净的情况再说,”言罢,转眸问她:“你呢?此番进京会呆多久?”
洛青婉笑了笑:“此番入京给定国公庆贺生辰,应当是隔不了几日便会走。”
“回丰州?”他驻足。
洛青婉颔首。
杜澈便没有再问了。
苑里起风,簌簌得吹着有些冷。
洛青婉伸手拢了拢衣领。
杜澈走在前方:“回去吧。”
等回到屋中,便果真比苑里缓和的许多。
洛青婉脸色先前冻得有些泛红,眼下才算舒缓了过来。脱下白狐狸毛的披风递给踏雪,才见明月九也到了外阁间。
明月九看了看杜澈,没有开口,继续安静坐着。
初夏从屋中出来,道了声:“小姐,云净醒了。”
洛青婉踱步上前,询问般看向杜澈,杜澈应道:“我才施了针,别同他说太久的话,我去煎药,稍后回来让他喝药休息,身上还要换药。”
洛青婉听话点头。
这般默契,也似是不需要旁的话。
明月九虽然看不明白,却也不多问。
少时,踏雪端了莲子羹来给他:“喏,尝尝我的手艺。”
明月九接过,道了声谢。
踏雪正准备递给初夏,初夏却已掀起帘栊,出了外阁间去。
踏雪叹了叹,给到明月九:“给你两碗。”
明月九抬眸看她。
踏雪托腮问他:“好喝吗?”
明月九点头。
踏雪叹气:“可为什么初夏不喜欢呢?”
初夏是方才出屋的人。
……
洛青婉进屋时,云净正撑手起身。
见他并无多少精神,只是起身靠在床榻上,见了她,还欲行礼。
洛青婉按回他的手,冰冷道:“断了几根肋骨,左腿受了重挫,右手臂断裂,并着严重内伤,调了这几个月才能勉强下床,仍需得每日汤药不断,辅以施针和复健。云净,你做什么去了?”
云净独来独往,并无听命于她和舅舅。
她亦拿他无妨。
似是身上痛处作祟,云净拢了拢眉头,待得这劲儿过去,才睁眼看她:“刺杀那个狗贼,未遂。”
刺杀晋帝?
洛青婉大骇:“云净,你疯了吗?晋帝如今才是北舆的君王,他身边侍从和暗卫无数,你能捡回半条命来都属幸事!”
她终于明白为何杜澈会问她云净是做什么去了!
跑去刺杀晋帝,他胆子有多大!
洛青婉气不过:“若是你真死了,你可有想过元宝!”
云净这才噤声。
洛青婉也默不作声。
半晌,云净才道:“此回不是我一人,晋王那狗贼残暴至极,北舆国中诸多对他不满的江湖义士随我一道,险些就得手了,可恨那狗贼身旁的太监做了替死鬼,我们杀错了人!”听这语气,分毫未觉得冒险前去刺杀有何不对,反而只是运气不好,被替死鬼挡了刀。
洛青婉这才想起舅舅早前说的,云净冲动易坏事,她若听他怂恿,日后当无人为元宝计量。
这也是舅舅中风前的话。
她早前不懂,觉得云净才是一心为元宝,一心为爹娘正名的人,而心思越成熟,越觉云净是愚忠。
洛青婉不语。
云净许是也意识到她心生不悦,这才没有继续说起,而是问道:“元宝此番没有随你入京吧?”
洛青婉适才摇头:“没有,接了你的书信,便让元宝暂时不来了。”
云净这才点头。
洛青婉问:“是出了什么事吗?我听到的消息,北舆的使臣已经到达京中,是韦式函没错,为何突然生了变故?”
云净轻咳两声,应道:“韦式函想先见你。”
见她?洛青婉蹙眉。
云净抬眸轻瞥了她一眼,才又低眉:“我也不知何故,但韦式函城府极深,确认他心思之前,不让元宝入京也好。”
洛青婉半敛了眼眸:“什么时候?”
“后日。”云净确认屋外应当没有人听到,才继续:“明日是定国公生辰,定国公好马球,后日京中为会定国公举办一场马球赛,大半都会去,届时京中目光悉数集中在马球赛上,这个时候没人会注意韦式函。”
“在何处?”
“京郊丽湖白塔,那里是燕韩京中的名胜之处,便是被人撞破也不会引起猜忌。”云净从袖袋中翻出一枚褐色的玉佩于她:“以此为信物,缀于腰间。”
洛青婉接过,幽幽道:“我知晓了,你安心养伤,我会让初夏同我一道。”
云净重重咳了两声,也出不了声,只是点头。
才施了针,他疲惫至极。
恰好杜澈掀起帘栊入内,洛青婉收好那枚褐色的玉佩,装作无事一般。
“药凉了,可以直接饮。”杜澈递于他。
云净接过,一饮而尽。
云净是把硬骨头,伤得再重都未曾吭一声,更何况一碗药。
杜澈接过,放在一侧的桌上,也未转眸,口中道起:“你出去吧,我需得给他换药。”
洛青婉点头,清浅应道:“我后日再来。”
杜澈手中微顿,不知这番话是说与他还是云净听的。
(第二更酒醉归来)
从城东小苑出来,明月九便觉洛青婉面上的笑意不如早前。
城东热闹。
踏雪说夫人想去城东逛逛,他便将马车停到街角一侧,等她们。
他也不知洛青婉和踏雪逛了多久,似是都近了黄昏前后,才从远处返回。
洛青婉神色从早前相仿,踏雪手中拎的东西也不多。
“回去吧。”踏雪扶洛青婉上了马车,才朝他道。
他默默应声。
城东到西南有些距离,加上黄昏前后,人尤其多,马车行了不少时候。
等到下榻的苑子时,才见豆子在苑外候着。
“可是夫人在?”见到是明月九驾的马车,豆子问,待得明月九点头,豆子才似舒了口气。
他送顾寒之回了国公府。
国公府在云巷附近,离得倒是不远,可等他回来,苑中的小厮却道夫人外出了。
夫人外出只带了踏雪和明月九,他怕出乱子。
这京中不比旁的地方,早前在硕城的时候便遇过晋阳君的妹妹挑衅,夫人并未带旁的侍从一道,他担心出事。
所幸,这厢安稳回来了。
“夫人。”见踏雪扶她下马车,豆子拱手。
洛青婉知晓他要问什么,便微微扬了扬嘴角,先开口道:“方才见了顾小姐,有些憋得慌,便去城东逛了逛,没等你了。”
夫人提到顾寒之,豆子心知肚明。
当下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有明月九知晓,夫人说了谎。
但想起洛青婉那句,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明月九又低下头来。
她信他足矣。
……
约是到了入夜时候,苑中各处掌了灯。
苑中熙攘声音,洛青婉放下手中书卷。
片刻,就听踏雪来道:“夫人,侯爷回来了,似是喝多了,贾容和豆子在扶着。”
洛青婉起身,往苑外去。
果真,见贾容一手扶着他,豆子也在从旁盯着,他脚下不时踩滑,都是豆子在一旁托着。
这副模样,的确喝多了。
洛青婉撩起帘栊,示意贾容和豆子将他扶上床榻。
贾容和豆子照做。
只是见到她,盛明远眉开眼笑:“丫头,我喝多了……”
这语气中似是还带了几分撒娇的成分,听得贾容和豆子汗颜。
洛青婉朝踏雪道:“道些水来,再让厨房做些解酒汤。”
“好。”踏雪赶紧去做。
贾容和豆子合力才将他放回床榻,洛青婉半蹲下替他取鞋。
“这里交给我,你们去吧。”一面朝贾容和豆子道。
在夫人这里,他们自己一万颗宽心,贾容和豆子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踏雪先端了水盆进来,就放在床头一侧的凳子上,而后去厨房让人做解酒汤去了。
洛青婉紧了紧毛巾,给他擦脸。
他身上一股子酒气,她给他擦拭,他烦躁摇了摇头,可半穴开眼睛,隐约见是洛青婉,又才不折腾了,却是拉着她的手便往脸上放:“丫头……”
洛青婉只得由着他,只是轻声问道:“今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大伤肝。”
盛明远素来有分寸,又不是贪杯之人。
在冠城时,她便心中有数。
盛明远烦躁道了声:“丫头,我真喝多了。”
他鲜有如此。
他侧身,洛青婉替他拍了拍胸后:“可好些了?我让踏雪备了解酒汤,你喝一些再睡,还能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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