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贵妃(2/2)
徐幼珠出来的时候,苍白着一张脸,脚下虚浮,看起来像是要跌倒似的。
孟月容扯了扯徐令珠的袖子,朝徐幼珠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往日里比谁都张狂,今个儿却是一副委委屈屈好像谁都欺负她的模样。”
“难怪姑母要下她的脸面,你不知道姑母最见不得这样的人了,宫里头会装可怜的妃嫔多了去了。她这泫然欲泣装出这般模样,也不知要给谁看?”
她虽刻意压着声音,可到底还是叫徐幼珠依稀听得几个字,一时忍不住当下便红着眼圈转过身,伸手指着孟月容道:“背地里说人长短,你们安国公府就是这般的家教?我装可怜?我哪里需要装,你和徐令珠都得了姨母的赏赐,偏落下我一个,难道我连委屈一下都不行了。”
“你们才一个个惯会讨巧卖乖讨姨母欢心,显出你们的好来,可这世上的好那般多,哪能偏叫你们占得呢?我如今怎样委屈,往后你们也是一样的。”
徐幼珠正在气头上,说话丝毫都没有顾忌,不待徐令珠她们反应,就哭着跑了出去。
身边跟着的宫女一时愣住,竟没将人拦住,见她出了宫门才忙对着两个太监道:“快,还不快拦回来。”
“这宫里头规矩多,处处都是贵人,可别冲撞了才好。”
徐令珠转过头来,见着孟月容眼圈也红了,不由得出声安慰道:“你别着急,不是有人去找了吗?宫里头这么大,她不敢乱跑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宫女们哪里敢瞒得下,便进殿回禀了孟贵妃。
孟贵妃听那宫女说了原委,当下就气的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本宫什么时候单单落下了她,她进宫请安,难道是为着讨要东西的?”
“如今一生气还跑出去了,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妹妹怎么养出这样一个糊涂东西来。”
见着贵妃震怒,徐令珠和孟月容都跪在了一旁。
崔氏见着孟月容一脸不安惶恐,心里很是心疼,只碍着贵妃震怒,不敢开口求情,心里头却是将徐令珠和徐幼珠姐妹两个暗骂了一番。
当姐姐的没有当姐姐的样子,当妹妹的又这般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就这老太太还想叫令丫头嫁给她的绍儿,真真是做梦。她活着一天,就不可能叫令丫头进了安国公府的大门。
孟贵妃自顾自生了会儿气,才见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叹了口气,开口道:“不干你们的事,都起来吧。”
出了这样的事情,程老夫人面儿上也不大好看,只出声道:“娘娘息怒,她小孩子气性,往后回去定好好管教她。”
人是程老夫人带进宫的,孟贵妃也不好太过追究,只吩咐人小心去寻。
过了一会儿工夫,有太监急急忙忙进殿回禀道:“娘娘,出事了,五姑娘不知怎么冲撞了定王世子,挨了一鞭子不说还叫人压着跪在宫道上了。”
那太监话音刚落,孟贵妃便猛地坐起身来:“定王世子,他怎么入宫了?皇上可有传召?”
“回娘娘的话,皇上一早就传召了,方才还和世子下了半个时辰的棋,世子从皇上那边儿出来就去了马场跑马,奴才估摸着世子才从马场回来。”
“五姑娘定是不认得世子,才不小心冲撞了,世子的脾性娘娘也是知道的......”那太监说明白意思,没敢继续说下去。
孟贵妃又急又气,指着那太监道:“你可有说幼丫头是本宫的外甥女,是宁寿侯府嫡出的姑娘。”
“回娘娘的话,奴才当即就说了,只世子说贵妃娘娘和宁寿侯府的长辈们管教不好,今个儿就由着他代为管教了。”
“还说娘娘......不必谢他。”那太监支支吾吾说道,说完话,忙低下头去,连看都不敢看孟贵妃的脸色。
孟贵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程老夫人瞧着,试探道:“瞧娘娘这般,皇上待那定王世子可是分外看重?”
孟贵妃脸色变了又变,点头道:“哪里单单是看重,都快比得过那几个皇子了。我是没有福气生下个皇子,若我有,瞧着皇上待世子那恩宠,心里头怕是也不得劲儿的。”
“幼珠到底是我的亲外甥女,我若不救,这满宫上下还不看我的笑话。我若去救,怕的是拉下脸面来人家都不放过幼珠,可不是将脸面叫人踩在脚底下。”
徐令珠听着孟贵妃这话,暗暗心惊,如今的赵景叡竟是这般张狂。
想着前世发生的那些事情,徐令珠便也不觉着奇怪了。
只是今个儿这件事情,是不是赵景叡故意弄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这该如何是好?她遭罪是小事,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丢的可是娘娘还有安国公府的脸面。”程老夫人也着急道。
孟月容见着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又是后悔又是害怕,眼泪簌簌落下来,却强压着嗓子没敢哭出声来。她扯着徐令珠的袖子,眸子里满是惶恐不安。
徐令珠琢磨了一下,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开口道:“外祖母可愿听我一个主意?”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徐令珠身上,徐令珠顿了顿,才开口道:“这个情娘娘不能去求,怕求不来情又落了脸面。既然娘娘不能去,外祖母能不能去呢?”
“倒也不必真的做出什么举动来,外祖母您年岁摆在这里,是长辈,我想那定王世子再怎么也不好难为您一个长辈。这样一来既不惊动皇上、太后,又不叫宫里头的人看了笑话。”
徐令珠的话音刚落,程老夫人就愣住了,半天才出声道:“对,你说的对,娘娘不能去,我这老婆子去却是无妨。”
“难为你这个时候竟能想出这般的法子来,走,你也随我一块儿去。”
徐令珠本不想去见赵景叡,可这般时候如何叫她回绝,只能跟着外祖母一块儿出了景阳宫殿外。
小太监在前头领路,出了宫门不多远,徐令珠便见着了跪在宫道上的徐幼珠,还有不远处后背靠在朱红宫墙上饶有兴致看戏的定王世子赵景叡。
再走近些,她便见着徐幼珠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掉,肩膀上好大一条鞭痕,渗出血迹来,着实骇人。
徐令珠看着这骇人的伤痕,下意识朝罪魁祸首赵景叡看去。
不曾想她看他的时候,他竟也朝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