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现世（二十七）（2/2）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自我思考了一番之后，他决定对萧晨旭许诺。
“你呀，就别老是强调这些话了。”萧晨旭感叹道，“说多了就是flag。”
他看着周围，不由得感叹，“也许你们这些和数据啊研究相关的人，毛病都一套一套的吧。”
罗恒身为星际战甲学院的老师，平时教授的是战甲的设计理念，也就是开拓思路去设计战甲。这并不是一门受欢迎的科目。
先不说大半的学生都是冲着学习驾驶战甲来学院的，即便是想做战甲相关行业，没法出任驾驶员的那一部分学生，更青睐的也是战甲的基础传授和实际制造——当然，都是在联网中心内完成的。
而与他们相比，罗恒太偏向理论了，就是要学习从现有的战甲设计之中取长补短设计新战甲。先不说这门课实用性低，门槛还高，战甲设计方面的基础课上得不太好的学生，稍微走神就会跟不上思路。
和萧晨旭一样，；罗恒似乎也是个被孤立之人。
但某天，上完课来到罗恒居处的萧晨旭好奇地问了。
“我说罗大叔，我看你谈吐和归纳总结其实很不错，能设计这么大片开发区，教其他的热门课也行啊，怎么就教这个呢？”
即便是出身自名门望族的学生们，在听到这门课的名字时也会忍不住翻白眼。
“因为这个方向是课时最少的，能够提高效率。”罗恒道，“我有这方面的知识，便会传授给你们，至于吸收情况，只能看你们个人的表现。”
“敢情你是为了多留点时间造这片上课区？”萧晨旭感叹道，“你可真是不务正业。”
“这也算是我的主业。”罗恒回道，“在你们的眼中可能没什么价值，但在我眼中，这是我的事业。”
年轻的少年看着微胖的老师，似乎有所触动。
事业，可比“梦想”这一类的词语实在得多。虽然疯子的本性极大地扼杀了他对未来的期待和畅想，但不妨碍他对类似的情况有共感。
“那么，晨旭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没有梦想。”萧晨旭眨眨眼，“毕竟这玩意又不是很重要，没有它又不会死。”
“梦想是很重要的，它能够成为你前进的动力，也能在你受到打击时将你顶住。”
“所以你又要跟那些人一样，跟我鼓吹"梦想代表一切"的论调么？”萧晨旭微微撇嘴，眼神之中带了些许的不喜，显然已经听腻了这些话，见罗恒也说出这种话，他几乎要翻白眼了。
不过这并不会让他对罗恒的梦想出口侮辱，他只是表达自己的态度而已。
罗恒陪了萧晨旭很久，很久很久。
萧晨旭搏斗技术打架进步来自于他陪练的机器人。萧晨旭融入身边人，带头将他们创造成最能闹事的一届毕业生，源自于罗恒的引导和鼓励。在各方面，罗恒都帮了萧晨旭很多。
明明看起来只是个胖胖的研究员，实际的身份是冷门课的老师，而私底下，已经快成为了萧晨旭的私人教师。
如果把最初相遇的那一年也约等于为一年的话，他们相处了将近四五个年头。
萧晨旭也终于从一个“与世隔绝的疯子”转变成一个“无法揣摩的疯子”。
这四五年，他也不是没翻过车，出过事，但是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甚至需要老师一类的人帮手时，萧晨旭绝对会找上罗恒。
荒野区修建完毕后，为了能够让萧晨旭感觉有趣，罗恒特地跟学校申请留下那一条通道。
荒野区在不上课，没有启动设备的时候，就是一片平平无奇的模拟森林。既然是它的开发者提出来的要求，学校自然是答应的。只是他们也不会对外宣传上课时间以外的时候进入荒野区是不用吃处分的。
不如说，能知道那条路怎么走的人本身就有点了不起。
在将荒野区开发好之后，罗恒就踏上了身兼两职之路，一方面管理荒野区这里的环境，另一方面也在上课，不过相对于其他老师而言，他的课时很少——当然，也不受欢迎。
没有多少人知道，萧晨旭和那个胖胖的老师交情还不错。
在荒野区正式落成没多久之后，在一次无意间的检测里，罗恒发现了萧晨旭最疯狂的一面。
原本只是想让他试试最新的检测仪器，没想到力度太大，把他隐藏着的另一面给激了出来，跑去外面来了一通大屠杀，凡是活的能跑的动物，几乎都没逃过他的毒手。
萧晨旭醒过来后，本以为罗恒会对自己避而远之，毕竟先前那般疯狂，连他自己也看得见身上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的鲜血，但是罗恒却将他带了回来，让他好好洗个澡，休息休息。请假方面的事情，他会去处理。
萧晨旭不明白罗恒为什么能这么淡定，虽然他是有点研究狂人的意思，但是总不至于连真正的疯子都不怕吧。
“因为你这孩子本心不坏。”罗恒微叹口气，“我不知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是不会随便伤人的。”
本心不坏的孩子。
在发生意外之后，萧晨旭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即便我之前那样发疯？”
“你是不是被大型野兽攻击过，导致安全感缺失？”说到这里，罗恒顿了顿，道，“你身上也许有很多我无法知道的经历，但是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是个难搞的小家伙就行了。”
“我不小了。”萧晨旭道。
“呵呵，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啊……”罗恒感叹道，“就是没那么讨人喜欢。”
“你这大叔不也是。”萧晨旭以衣袖擦去嘴角残余的血痕，“一点都不亲切温柔。”
“给你搞个解压用的机器人怎么样？”
“如果我说喜欢真刀真枪上场呢？”
“说到这个……”罗恒停下了手，“孩子，虽然看起来你磨合得很好，但是，毕竟不是身体原本的器官，这方面要多多注意才好。”
“哦豁。”
萧晨旭微微挑眉，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对话。因为他对自己身上被改造的部分太熟悉了，反而忘了它们是跟常人不同的。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母亲也说过，寻常的体检仪器是可以过关的，但是无法对专业仪器起效，因此如果是那种仪器的检测，就直接让实验室方面来处理，从医院处直接给予完整的体检资料。
这一次确实是他疏忽了，因为罗大叔只是让他试试新的体检仪器，没想到直接把他的疯相给刺激出来了。
萧晨旭自认是没有压力的，但是架不住罗恒觉得他有，便做出了一个陪练机器人，可以陪他酣畅淋漓地打架——虽然基本被他当做训练技巧的玩意了。
后来，罗恒就好像是被开发了这方面的兴趣那般，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小玩具做了很多，活生生一个玩具制造商。
对于他身上的古怪和未知，罗恒似乎都很好地接受了。他的平静对待，是萧晨旭愿意接近他的重要原因。
他是萧晨旭学生生涯的象征，是他毕业前印象最深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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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的那些骨粉，是当年我自己搞出来的。”
萧晨旭笑道。
“本来只有我最初杀的一批，后来荒野区就没有动物了，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放一点出来。罗大叔好像觉得我这种疯病不定时发泄一次会出毛病，所以都会留一批给我杀个痛快。”
杀得多了，尸体就多，罗恒的原意是直接处理掉，毕竟类似的销毁仪器很充足，但是萧晨旭却有了不同的想法。
为了学生的安全，当学生上课时间外来到这里，一旦触发了机器人，就会被送进洞里，由罗恒了解情况后再送出去——说不定是找他有事。而萧晨旭，决定为这些普普通通的通道増色。
比如，把尸体堆在那里？
罗恒过对于这样疯狂的提议似乎意见不大，他寻来了相关的药剂，将那些被萧晨旭杀死的动物尸体处理了，让它们不会腐烂——经过这些特别的化学物改造，这些尸体不会腐烂生蛆，但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崩碎风化，宛若石头一般。
于是乎，那些处理好的道具，就被堆积在了各个洞口处。为了解压，萧晨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产出新的尸体，罗恒也不嫌麻烦地一次次处理，一次次放置。
萧晨旭只是单纯想要吓吓那些被送到这里的人——掉进一个洞口，周围都是动物尸体，多么可怕的局面啊！这些他知道。
这种事情没什么意义，还会增加麻烦，但是罗恒还是做了。
“然后东西越来越多，说得难听点，那罗大叔跟养小孩一样养我。”萧晨旭感慨道，“其实我还挺喜欢那种感觉的。”
明明知道一切，也十分理智十分清醒，在这样的前提下，仍旧给予他善意甚至主动关心他，帮他解决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问题。
这么一想，忘记罗大叔，还真的是个罪过，毕竟当初关系还挺好的。
【然后他出了意外？】
艾思博只能想出这个解释了。
“有些事情说得那么直白，就没意思了。”萧晨旭轻哼一声，“我还没聊完回忆呢。不过算了，毕竟这情况，也能用人去楼空来形容了。”
外边的“尸体”已经碎散成骨粉，扑了厚厚的一层，其余相关的布置定然是萧晨旭本人的手笔——不过这么说来，倒是能大致猜出它们被搁置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艾思博发现数据缺失，是因为他看到萧晨旭似乎有些许记忆的样子，想要从监控之中寻回当初相关的界面，却没想到看到了大片的空白。
数据被彻底清空过。
不仅仅是监控摄像，还有操作台，一起其他各个分支衍生系统，凡是有储存数据功能的，几乎都有大片的数据缺失，显然当初有人用十分彻底的手段，或是带走，或是销毁，对这些数据出手了。
相应的，不见人影的罗恒，也可能凶多吉少。
“我当初听说荒野区这边遭到袭击了，还没放在心上，觉得是罗大叔搞砸了什么东西。但是后面我才知道。”
萧晨旭闭上了眼。
“人没了。”
萧晨旭费了很大的劲，才挤进荒野区了解情况。那人住的小屋十分凌乱，似乎是被人搜查过。
他赶到了位于地下的控制室，在众人的惊讶之中调出了监控画面。
黑色，一片的黑色。显然是有人人为地处理掉了监控内容。不仅仅是出事的时候，包括先前的所有内容，似乎都被销毁了。
除此以外，不知是不感兴趣还是怎么的，动手的人只是处理掉了数据，其他的地方都没动。
不管如何，从此，罗恒老师，那个罗大叔，就这么失去踪迹。
这件事登录星际新闻后，有人惋惜，有人感叹，也有人开始阴谋论。
譬如，为什么罗恒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老师，会突然被劫持。
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贝塔帝国。
能开发出一个教学区域的老师，还是教授战甲设计理念的老师——这意味着他对战甲十分了解。
罗恒失踪后，萧晨旭似乎只是失去了一个可以游玩的地方。他对那个铺满骨灰，吓人专用的区域失去了兴趣，用最快的速度，递交了接任务的申请。
为了锻炼学生，星际战甲学院是允许高年级学生接取任务离校的。或是去处理什么事情，或是去寻找什么事情，又或者是进入军方，进入研究院甚至是去探索荒星等等，相当于毕业之前的实践。
与其他人的目的性极强不同，萧晨旭接任务就显得有些随心所欲，不管拿的是什么难度，最后总能晃悠很久才回校交接，效率非常低。
然而即便是这样，凭借着优异的成绩，他毫无疑问当选了优秀毕业生。
而后，在毕业没多久的时候，萧晨旭身份暴露被俘，从此在大众眼中失去下落。不少人猜测萧晨旭凶多吉少——以那个人的性格，如果没事的话，肯定会到处折腾，不会这般平静！
之后的事情艾思博就知道了。
重伤，濒死，被送到了研究院，成为了核心计划里唯一的实验品。
周围的机器开始移动，伸出了一条长长的软软的机械臂，似乎是想要抚摸萧晨旭的头，但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落在了肩头。
萧晨旭自己抓起那根机械臂，放在自己头上，“谁还不是个等人安慰的小玻璃心了。”
就像罗恒说的那样吧，萧晨旭是个本心不坏的孩子。他的行事结合先前发生的事情，很容易猜到动机，只是有悖于常人的思路。
【如果没有尸体被发现，那就还有生还的希望。我会为你努力还原被删除的数据的。
数据这种存在，是不可能真的清除得一干二净。也许寻常的软件和程序无法恢复这等级别的损伤，但是艾思博到底是结合了多代智慧精华，被创造出来的“主脑”，强大的运算能力和即时演算能力，就是他的特征。
用这般强大的数据处理能力，想要还原那些数据，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艾思博努力得手环都开始发烫，萧晨旭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还是难得闭上嘴。不打扰艾思博的行动。
所幸艾思博自己发现了这个不妥的地方，立即给手环降温。
萧晨旭沉默着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_(:з」∠)_昨晚竟然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