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完结(1/4)
李悦姝不信。
她一定要留下他,不会这样就放弃。
六月末,暑热未过。
殿中放置了许多冰盆,尽管这样,李悦姝在书房坐了半天,还是热出了一身的汗。
皇帝的情况越来越不好,未央宫伺候的宫人都神色凝重,气氛压抑。宫城各处,也都增强了守卫,以防有人乱事。
长顺低着头步入书房,哈腰行礼道:“殿下,陛下请您往寝殿去。”
李悦姝搁笔,点头道:“好。”
她走到一旁,就着宫人们奉上来的水洗了洗手,又喝了口凉茶,稍微纾解了一下心头燥意,方移步去了寝殿。
寝殿一角立着一座冰山,其上冒着寒气,有两个小内官跪坐在那边,手里拿着蒲扇往室内吹风,给寝殿内带来丝丝凉意。
元承听见动静,抬目看去。
他这几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手脚乏力,已经起不了身了。
看见李悦姝坐过来,他轻抬了抬手臂,道:“扶我起来,给我梳梳头,召集大臣们进来议事吧。”
李悦姝垂首,默然片刻,没应,反而与他道:“我有身孕了。”
元承怔住,目中划过一丝错愕。
李悦姝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声道:“不知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愿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子羲,你能为了我们活下来吗?”
元承一时沉默。
李悦姝心里发酸,就在她以为元承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他说:“打掉吧。”
李悦姝惊诧抬头,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元承道:“我时日无多,照顾不了你了。你一个人,还要扶持嵇奴登基,临朝听政,怀着身孕忙不过来的。趁着现在月份小,打掉吧。”
李悦姝死死地抓握住他的手,瞪着他眼眶红了。
她以为多个小生命,会让他有些求生的欲望,却不想他会是这样的回答。
“你太狠心了,这是我们的骨肉。”她说。
元承叹息。
李悦姝别过头,用袖子沾了沾眼角,道:“我不会打掉的。”
她收拾了一下情绪,面色平静地过来扶他起身,与长顺一起为他梳理头发。
一刻钟后,那些大臣们便都来了。
皇帝斜靠在榻上,皇后坐在一旁,太子元祯同样侍立一侧,低垂着头。
大臣们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揣测,这是要交托政事,立遗诏了?
元承看了一眼汪善,汪善便把早就准备好的遗诏拿出来,当着几位大臣的面念了念。
元承缓缓道:“朕去后,着太子继皇帝位。太子年幼,朝中诸事,都交由皇后决议,尔等不可怠慢。待太子年满十六,方可亲政。”
大臣们垂首道:“臣等遵旨。”
元承又道:“丧事筹办,不必过于铺张,以免浪费。”
说着,他看了李悦姝一眼,道:“皇后有孕在身,不必为朕守灵哭丧。”
李悦姝怔住,大臣们也有了片刻的迟疑,而后又齐声应道:“是。”
因她所谓的身孕,完全是刚刚一念起,胡诌出来的。
但元承既然这样说了,她也就硬着头皮只能这样了。
兴许能让他多一点求生的念头,哪怕微不足道,也能积少成多。
大臣们情绪低沉,有几个已经开始低头抹泪,元承不想看见他们这样,没说几句话,便把他们赶出去了。
第二日,刑部那边,送来了对李业成一案的调查结果。
李悦姝看了,没说什么,只让温绫备车,微服去了云麾将军府。
对李业成窝藏罪臣之后一事,刑部的调查也是暗中进行的,李业成并不知情。
因此当他得知皇后驾临的时候,惊了一惊,立时出来迎接。
李业成拱手作礼:“臣拜见皇后。”
李悦姝目光扫视一圈,开门见山地问:“我那个堂弟呢?”
李业成一怔:“什么?”
李悦姝道:“不要装糊涂了,你那个所谓的儿子,是我的堂弟吧。”
李业成僵在原地,下一刻,他慌忙俯身,道:“殿下……”
李悦姝摇了摇头:“你不必解释了。”
她径直走到主位坐下,道:“我是念着我们儿时一同长大的情分,才亲自过来见你。大伯父犯的是谋逆大罪,当初,他们一家就被株连了,你却把他的遗腹子偷偷留下,你真是大胆啊。”
李业成道:“义父待我有恩,他临终所托,我不得不帮。”
李悦姝问:“既然这样,你养着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给他嫡子的身份,让他得以入宫,做太子伴读?你真的没有谋划什么吗?”
李业成颓然道:“臣从未想过告诉嘉木他的身份,臣只是想……给这孩子一个前程罢了,毕竟稚子无辜。”
李悦姝道:“稚子的确无辜,便是当初宫变,对贺卓之子,也是未满十岁的都留下的。只是他们被发配三千里,流放苦寒之地,三代内不能回京,不可能有什么锦绣前程。明衍兄,你这事的确做的不对。”
李业成拱手道:“但凭殿下降罪。”
李悦姝凝视着他,道:“原本,我前几日,就要任命你为羽林卫将军,重新启用你的。你若愿意把嘉木送出京城,这事,我可以不追究。”
李业成看了她一眼,缓缓地垂下头:“殿下,我不可能丢下嘉木不管的。臣对您一片忠心,绝不会给嘉木灌输一些不该有的思想。若殿下不放心,臣可以让嘉木这辈子永不入仕。”
李悦姝问:“我凭什么信你?凭什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留这么一个与我有着血海深仇的孩子,让他将来有可能对我或太子不利?”
李业成愣了半晌,恍然,自嘲笑道:“是臣天真了,殿下早不是从前的殿下。”
或许,他就应该一直留在丹州,永不回京。
当初他自请离京去外地任职,一是为了给嘉木这孩子打掩护,另一方面,是为了消除当今陛下心中对他的芥蒂,以便于日后回京,再谋高位,好护着他心尖上的那个人。
可他心尖上的这个人,早就不是从前闺阁中的弱女子了。
她是摄政皇后,大权在握,百官皆对她俯首,民间亦传扬着对她的颂歌。
他的作用,早就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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