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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九十三章(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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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沉舟挣扎着又要趴出去,嘴里含含糊糊地敷衍着:“我就看看,我就看看!”

谢病春眉心微微蹙起,眸光一扫划船的锦衣卫。

锦衣卫原本正在始终如鱼得水,突然觉得后背一凉,眼尾悄咪咪的看向掌印,却见他极为冷淡的模样,心中咯噔一声。

“看背面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去前面看看这个灰衣人的英姿。”锦衣卫连忙说道。

明沉舟大声应下,半个伸出去的身子却是动也不动,。

锦衣卫又是咳嗽一声:“等会要经过很多船,到时候混战一片,小心伤了娘娘,要不娘娘先进来,卑职马上就划过去了。”

明沉舟一听,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身子,眼睛恋恋不舍地依旧黏在那个灰衣人身上。

“你划过去凑近点,让我看看他长什么样子。”明沉舟突发奇想。

锦衣卫一愣,立马悄悄去斜掌印。

掌印手中的帕子直接蒙住娘娘的眼睛。

“哎哎哎,做什么,我看不到了。”明沉舟四肢乱舞,不高兴地扒着他的手。

“他有我好看吗?”

明沉舟只觉得腰肢一紧,整个人天旋地转,紧接着坐在一人的膝头,耳边是不阴不阳的低沉声音。

明沉舟一顿,眼睛在他的手心眨了眨,不进反退,顺着声音靠了过去,促狭打趣地激道:“掌印吃醋了?”

她本以为按照谢病春的性格,大概又会是沉默,谁知没一会儿,就觉得耳边有一阵冰冷的呼吸声。

“嗯。”

声如低/吟,气若轻羽,瞬间激起浑身战栗。

明沉舟瞬间觉得扣着自己腰肢的手都开始不规矩起来,修长冰冷的手指隔着夏日单薄的衣裙上,好似下一秒便要钻进来一般。

她吓得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背对着他盘腿坐好,眼睛胡乱地盯着外面的混乱景象。

“大庭广众,白日淫喧。”她忿忿不平地碎碎念着,脸颊却是不可抑制地泛上红意,“无耻,无聊。”

背后是一声轻笑声。

锦衣卫充耳不闻,已经快速穿过人群,来到两艘大船对峙的中间。

两边人在湖上对峙的大船都选了鹰船。

船身两头尖翘,并无首尾之分,船面四周装满茅竹密钉,竹间都留有铳眼射孔,是用来前锋作战的快船。

这种船只轻快便利,进退如飞,形状更是不大,底下可以装火铳,上面也能站满人,后续补给只需要身姿敏捷就能不断补上来,是一个杀伤力极大的船只。

两边大船对峙的正中落水的人更加多,一个呼吸间几乎就能看到三四个人扑通扑通落下来,中间划过来凑热闹的人更是来一波掉一波。

两艘船上的士兵被人救了上来,之后又源源不断地补了上去。

“京兆府要输了。”鹰船比一般的乌篷船要高,明沉舟沿着头,只能看到一个上半身,但一点也不耽误她看热闹,嘴里嘟囔着,“也太丢脸了。”

地方府兵和京城士兵常年不对付,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借着机会,自然是使劲揍。

明沉舟仰着头张望了没一会儿,立刻被溅得满脸是水,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缩回去擦一把,突然见灰衣人惊险横生。

只见京兆府那边突然换帅,来了一个红衣人,那人手中的旗子向左向前挥了了一下,京兆府的原本一字排开的队伍瞬间向左移动,最后直接朝着水军右侧的船只撞去。

为首的那个灰衣人正打算变换战姿,只见那个红衣人手中的长杆直接朝着他挥了过去。

剑锋凌厉,去势汹汹,几乎在一个呼吸还未吐出间就隔着逐渐靠近的船只,朝着灰衣人的脑袋,悍然落下。

那竹竿在瞬间化成利刃贯穿而下,鹤鸣之声在混乱声中尖锐响起。

明沉舟看得瞬间屏住呼吸。

那灰衣人避之不及,只好惶然后退,手中竹竿一避一挡,死死顶着那支破空而来的竹竿。

“撞!”

红衣人大喝一声,这一出声,明沉舟瞬间觉得耳熟。

“安望星的母亲是将门虎女,他性子腼腆,武功却承其外家,一手长枪鲜有对手。”

耳边是谢病春的镇定自若地解释声:“这也是为何安悯冉并未让他参加今年文试科举的原因。”

只见安望星所在的主船立刻掉转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撞上灰衣人的正中船杆。

毫不犹豫,破釜沉舟,只进不退。

灰衣人狼狈不堪,腰肢凭空一扭,麻绳束着的小腿被崩断,一直挂在腰间的长剑瞬间出鞘,剑鞘上的银色水波流纹在日光下好似长蛟出水,晃得人眼花。

安望星手中的长杆应声断裂。

灰衣人顺势拉过一侧躲闪不及的兄弟,手中刀锋锐利,站在船杆上杀气腾腾地看着安望星。

“出剑!作弊!”有人大声呐喊着。

“作弊!作弊!”

“滚下来!”

人群一怔,随之爆发出巨大的抗议声。

这样的点到为止的竞争是禁止动用武器的。

谢病春正好剥好手中的瓜子,再一抬眸,便看到明沉舟趴在窗户上一步不动,手指用力压着太阳穴一侧,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怎么了?”他蹙了蹙眉,上前把人抱在怀中。

明沉舟一张脸煞白,满头冷汗,双眼紧紧闭着,脑海中是挥之不去的画面。

——“人就在这里。”

——“这两个小孩全听到了,必须斩草除根。”

——“全杀了!”

凌厉的剑锋在近在咫尺的眉心。

收回的长剑拨开了等腰高的草芥,剑鞘上的水波流纹在日光下好似活了一般,深蓝色的下装被深色麻绳束着腿,好似一个个狰狞的高大巨人在近在咫尺的草堆前走过。

——“你是全知道了是吗?”

——“我带你去西南,可不是让你给我惹事的。”

——“现在死了,我送你一个全尸。”

冬日的湖水带着还未完全化掉的冰冻,落入鼻腔间呛得人头痛欲裂。

波光凌凌的水面上,背着手站着一人。

清瘦修长的身影在水波中被拉长,狰狞的好似话本中的修罗。

“娘娘!”谢病春见她后背全是冷汗,神思恍惚心中一惊,大喝一声,“回宫。”

明沉舟整个人就像被两股力道拉扯着,一下子回到了西南的寒冬,一下又是明府的冬日,纷乱繁杂的声音在耳边尖锐失真响起,此起彼伏,甚至重叠在一起。

一直蒙着雾的朦胧记忆中终于彻底散开。

“这个人怎么流血了还躺在雪地上,我去看看……没事,别拉着我,烦死了……”

“你别死啊……下次不能跳水了,我怕水……下次不会救你了。”

“小乞丐真好看……我带你会京城好不好……我舅舅家还有空房间内……”

“只要我有口饭吃,我也给你吃。”

“别不理我啊,我给摸了一个烧鸡来。”

“你腰上的伤口疼不疼啊……”

“小乞丐,你去哪了……呜呜,小乞丐……我害怕……”

小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些画面她早已梦到过,那个小男孩虽然从未露出完整面容,可她看了第一眼就早已知道是谁。

往日里所有的回忆从未像现在一样,那些沉寂挤压多年的故事都飞快地串了起来。

所有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记忆突然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浮现在脑海中,疼得她想要打滚呻/吟。

——“我们这些水军一向在海上,如今来这里西南这种鬼地方,只求更大的荣华富贵,诸位兄弟与我出生入死,我是万万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颗下巴处大黑痣在飘摇烛光中泛出油光,声音动情豪迈。

哭声,尖叫声,刀剑出鞘声,甚至是不断奔跑带来的喘息声,在脑海中隐隐汇聚在一起,炸得她泪流满面。

——“把这些老百姓都杀了,就当是我们交战的功绩。”

那双狭长下垂的眼睛透出杀气,举起的巨刀光亮面甚至能倒映出草丛中惊惧的一张面容。

——“杀,只要把他们都杀完了,郑相不会亏待我们的。”

鲜血横飞,断肢一地,到处都是死人。

明沉舟被人紧紧抱在怀中,睫毛上都挂着冷汗,头疼得似乎要裂开,一抽接着一抽,好似记忆中一道道带着血的刀锋当真落在她脑袋上一般。

“疼……”

“不疼,没事!太医马上就来了。”

她的手被人紧紧握着,耳边是温柔的低喃声。

“谢病春。”

她惶然地睁开眼睛,盯着那双漆黑的瞳仁。

记忆中,只是露出一双漆黑死寂眼睛的小乞丐终于露出全部面容。

赫然是谢病春年幼时的模样。

“别走……”

她眼尾湿漉漉地看着他,喃喃自语。

谢延站在门口盯着两人紧握的手,失神看了一眼,这才移开视线。

“太医呢?”

“一刻钟前就去清了,马上就到了。”英景看着并未踏入屋内,只是站在门口的小皇帝,心惊胆战地回答着。

“嗯,我在偏殿,让太医好了来我这边。”他低声说着。

“是。”

“去抬一个屏风来,让太医隔着屏风诊脉。”踏入偏殿时,谢延突然出声说道。

英景一惊,悄悄抬眸,却只看到小皇帝挺拔的背影,以及身侧的绥阳正拿出折子递到他手中。

万岁勤勉,早已天下皆知。

瑶光殿慌乱一片,刑部死牢却是寂静无声。

郑樊失神地坐在床上,一张脸被烛火笼罩着,阴暗不定。

“若是西南那批人死了,我们尚有一线生机。”许久之后,郑樊喃喃自语,“只是我这个首辅也要走到头了。”

苏占卿跪在牢房外,低头不语。

“罢了,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郑樊笑着摇了摇头。

“阁老不必担忧。”苏占卿抬眸,狭长下垂的眉眼带出一丝狠厉,“若是实在不行,便杀了谢病春。”

“谢病春当年敢直接杀了去西宫守灵的黄兴,也敢直接杀了致仕的明笙,便也会想到,我们也会杀了他,可他畏惧了吗?收手了吗?并没有。”郑樊脸上露出镇定神色,”我们先出手便是宪乱了阵脚。”

苏占卿不以为然,低声说道:“赵传带来的一千精兵还要一半在城外,他的副将是高手,杀了一个谢病春绰绰有余,就说是见不得自己将军受人磋磨,生死不知,所有诸事推给赵传便是。”

郑樊沉默地听着。

“阁老。”苏占卿忍不住地低喊了一句。

“你可知当今万岁的脾气。”郑樊抬眸看他,神色温柔,甚至颇有兴致地笑了一声。

苏占卿摇头。

“当今啊,他可不是宪宗,也不是明宗,你瞧他,之前如此喜欢罗松文,还不是说杀就杀,他对太后这般好,却还不是用爱桎梏着她,你别看年纪小,可有些人天生就该坐在那里。”

“他啊,是雄主。”

苏占卿不解地看着他。

“我今日杀了谢病春,他明日就敢寻个名头杀了我,抄了郑家,把我们三十年的布置悉数拔掉,你们所有的筹码,对他而言不过是刮骨疗伤的阵痛罢了。”

“这就是魄力,胆识啊。”

郑樊露出唏嘘感叹:“是我低估他了,这样的人是容不得手下太过锋芒的,我本打算等我退了,就荐你入仕,再让如深拉你一把,也算全了这个师徒之意,却不料事与愿违。”

苏占卿眼尾通红,轻轻叩首,喊了一声:“老师。”

“起来吧,若是明日活了,我总能喘过来气,你的老师在内阁送走了这么多同僚,接了三任帝王,也不是老了就不行的人。”

郑樊盯着那盏煤油灯,神色平静。

“若是败了……”他一顿,“我一力担下所有事情,你和木生带着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如深,就远远,避开吧。”

“老师。”苏占卿声音哽咽。

“有什么好哭的。”郑樊腰背挺直地坐在床上,垂眸看着面前的徒弟,平静温和,“生死而已,不是大事。”

四月十五,淫雨霏霏,天色无云,却又格外阴沉。

“宁王旧案今日也该有个交代。”谢延坐在首位上,目光扫向全臣,淡声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今日大殿会审,也是给诸位一个警醒。”

“为国为民,自有天道,为己为私,天下诛之。”

“万岁圣明。”百官下跪行礼。

“如今此事查的如何?”谢延看向为首的谢病春,淡然问道。

谢病春出列,自袖中掏出折子,低声说道。

“宁王案已经查清,当年明笙和当时的安南国大皇子,如今的安南国国王勾结,在西南散布流言,引起宪宗警惕,有亲笔书信和白荣行供词,以及安悯冉的供词作证。”

“郑樊则利用从江浙退下的水军组成一支义军,又命赵传所在的贵州军早早潜伏在云南,前后勾结,造成宁王造反的假象,屠杀百姓,捏造军功,有赵传口供,以及别院中的武器作证。”

“司礼监前任掌印黄兴率锦衣卫黑衣潜入西南,连同安南军队屠杀宁王府,有当日锦衣卫口供为证,黄兴库房中至今都还留有宁王府的东西。”

大殿内,谢病春的声音不急不缓,说出的事情却若平地惊雷,震得诸位大臣面面相觑。

谢病春虽句句只指三人,可背后的原因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人为利而动,利为帝王心啊。

“明笙和黄兴的证据倒是充分,微臣并无异议。”有人出列,低声说道,“可郑相的证据却有些不妥,微臣曾听闻,赵传似乎是被人屈打成招,也是翻供了的。”

“微臣也听过这个传闻,不如请赵传上殿。”有人附和着。

“不如把郑像、安相,还有那个钱若清都带上殿来,三方对峙才能水落石出才是。”

谢延蹙眉,盯着谢病春:“掌印意下如何?”

“郑樊对赵传有葬父之恩,口供并不可信,可他曾在花船和郑江亭对饮时,吐露过这件事情,内臣恳请万岁,请当日花船上的花魁上来。”谢病春不慌不忙地说着。

“这,成何体统。”有人驳斥着。

“有些人喝酒可以,狎妓可以,为何这些女子作证不成。”一侧的黄行忠直言不讳,“而且内臣早已听说京城年前有一艘花船意外失火,船上无一人幸免,这本算来,恰好是赵传回京没多久。”

“不过是巧合罢了。”有人质疑道,“既然无一人幸免,那这个花魁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听就是掌印救了的啊。”汤拥金忍不住开口,“我记得当日陆佥事就不在宫内,可是去救人了。”

杨宝没想到一向怯懦的汤拥金也帮着谢病春说话,不由冷眼扫去,却见汤拥金说完话,立刻抱着大金元宝,悄悄躲到红柱子后面。

一如既然的胆小。

“那便把赵传和花魁带上来吧。”谢延面不改色,一锤定音。

那花魁步履芊芊迈入大殿,洗净铅华,便显得格外清秀动人。

赵传则是被拖了进来,他双腿明显已经断了,呈现出古怪的模样,在地上拖出两道血痕。

花魁吓得大惊失色:“赵佥事。”

“我不认识你,少给我攀交道。”赵传狼狈地趴在地上,冷冷讥讽道。

那花魁本害一脸惊惧,看着满朝文武心中惶恐,可被这声激得瞬间抛弃胆怯,媚眼一跳,牙尖嘴利地说道:“赵佥事那日搂着奴家的腰,脱奴家衣服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怎么上个床喊人家小亲亲,拔了/吊就翻脸无情不是。”

这话说得粗俗,殿中不少人都露出尴尬之色,悄悄去看上首的万岁,却见万岁脸上并无异色。

赵传被气得手指发抖:“你你你,一片胡言。”

“怎么一片胡言。”花魁尖锐冷笑,“奴家臀部有一个红痣,赵佥事胸前也有一点红痣。”

她性格泼辣,直接当着众人面,上前去扯赵传的衣服。

赵传已经饿了三日,此前又连遭酷刑,手脚无力,如今只能屈辱地任由这个贱/人扒了自己的衣服。

“诸位大人瞧瞧。”那花魁指着那红痣,居高临下看着赵传,冷笑一声,“大人当日可还说奴家美痣生辉,凤潮颠倒呢,怎么说了就忘记了”

这话说得粗俗放荡,媚烟横生,赵传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不少大臣当真开始认真看了一眼他胸前的红痣。

镇定如谢延也不由咳嗽一声。

“放肆,这可是大殿,好好说话。”绥阳怒斥一声。

那花魁这才从愤怒中回神,又变回了鹌鹑模样,怯生生地跪着。

“你可见过此人?”谢病春这才面不改色地问道。

“见过。”花魁低声说道。

“何时见得。”

“去岁十二月初三吧。”花魁愤愤说道,怒视着赵传。

“奴家记得清楚,明明是这位赵佥事自己喝酒误事,说了不该说的,再说奴家不过一个卖身的,听也听不懂他和小郑相说的,当日也并不当回事,却不料这个赵佥事竟然要杀奴家,幸好有一个身形修长,肌肉紧梆,武功高强的英俊大侠救了奴家。”

“他说了什么?”谢病春神色平静。

“说什么,当年让水军去杀百姓,博得了破天富贵,但这些年一直寝食难安,想要求一个安心晚年。”

花魁呸了一声,随后又尴尬地看了一眼众人,小声说道:“奴家原本是不当回事的,这些达官贵人,喝了马尿个个都会吹牛,若不是他shā • rén灭口,我哪里知道竟真的杀了无辜百姓去领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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