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贺淮(1/2)
他话音毕,后面有人推搡她一下,门户阖上,她被彻底关在屋子里。
外头风雪已止,屋子里没有燃灯,只能听到北风呜咽。
她四下扫了一眼,这屋子除了那扇窗,别处根本没有一点喘息的地方。
可如今雪线压了窗,若她贸然出去,定然会被察觉动向,况且,崔知易还被关在隔壁生死未卜。
那络腮胡男人知晓她。
大齐几万官员,但真正能近距离见过她面的无多,因而即使崔知易这样的曾经户部官吏,也无非是在大朝会这些地方远远望过一面,最多重重人影,除却之外,根本看不清什么。
那此人,许是什么官职极高的官员,又是陇右兵,却假着不良人的衣衫,究竟是谁……
她想的混乱,头又开始剧痛无比。
那些本潜藏的记忆皆开始混乱游走,让她几不能辨,手触到一旁的被褥,此刻早没了热气,只有冷冷瑟瑟的,手指跟着发凉。
她抱着头缩在角落里许久,看着台上的油灯明明灭灭,好像屋子里的陈设皆开始重影,耳畔却是听到了什么声响。
打斗撞破的声音,还有人大声呼喊着。
她抬头看去,便见一道血迹直撒在门上,外头有人闷哼一声,应声倒在门前。
她一把抓紧了铜灯,等若有人破门而入时直接敲击过去。
门被一声剧烈的撞击打开,她揣起铜灯就要砸去,见着来人,手才一松。
却见是个带着獠牙面具的男子,他此刻脸上身上皆是血迹,看到钟盈急步跑来,蹲下身上下检查他的身体。
“三娘,你没事吧。”
钟盈略有疑惑看了他一眼。
他察觉到钟盈的迟疑,压低声道了句:“是我,贺淮。”
原是早日才分手的少年,他怎么会来这里?
钟盈来不及细想,但还是顺着他的力气站起身。
“乐安,乐安在隔壁。”她小声催促道。
“我知道。”少年人点头。
他语音才落,门口又涌进几人。
少年抬手将她扶住:“三娘,冒犯了。”
他手迅速搭在了她腰间,几个指节用力,但并无什么冒犯僭越之感,只是撑着她力气。
前头人长刀直落,他环着他一个折身,直接擦过刀刃,轻巧避开。
方才躲开,又有人朝他们刺来,少年反手拿刀一挡,另一只手将钟盈护到身后,手腕一转,便是刀刃横过脖颈。
一声惨叫,鲜血淋漓。
钟盈甚至还未看仔细,少年人已然背过身,将她护头在怀里。
“别看。”他的声音低低。
前头似又有人大喊着攻过来,他将钟盈反手抱在身后,抬腿一个翻身,长刀轻跃,钟盈眼睛里来得及瞥见寒光一闪,来人又应声倒地。
滚烫的血迹朝她喷射,她来不及躲避,少年人却向前一步,血迹尽数落在他的袍领上。
獠牙面具上沾了血,恍若下一秒就要活过来。
“你躲在角落里别动,我马上结束。”他话音才落。
身体已先一拱身,脚尖点上一旁的食案,长刀飞起,辟开所有前视遮挡,生生撕裂了一个口子。
余下几人意图围攻,少年人一个轻盈跃身,脚尖缠上房柱,倾斜一点,身子向后一仰,借着这群人的力再一翻身,长刀如疾雷直落。
钟盈甚至看不清他究竟是如何出手的,她头往外探了一些,少年快速挡住了她视线。
“都是血,别看。”
他低头对着她轻轻道。
不知是不是他的声音过于镇定,她竟然有些对他信服。
“我们出去。”他对她道。
钟盈点点头。
少年将她护在身后,提脚重重一踢,以桌椅开道,横直将门撞开。
冲进来的人被他冲力逼退一步。
辟开短暂安静的空地,他带着钟盈迅速先闪出身。
第三次刀刃直面着他来,他歪身一躲,将钟盈往旁侧一推。
“我开道。”他说的极为简短,身体已迎了上去。
钟盈便直接落在身后应了声。
狭隘的过道里,横刀长朔并不能施展许多,连同他的刀都极难大开大合,一旁的围栏缺了多个口子,他用刀片发力,以横蛮转作尖刀,在接触人刀刃时,便直接以前人力用力朝后打去。
冲在前面的人很快从缺口处摔落至堂狭下。
昏暗银光里,他的刀色似泠泠月光,脚步并不大开,却愈显诡谲,薄刃所至,所向披靡。
许是察觉到少年人身侧无所攻击,他们将目光落至身后的钟盈。
钟盈登时觉不好,提起遗落在身侧的长刀。
长刀很重,她的手腕根本发力不多。
有人错过少年的缺口,朝钟盈横刀劈来。
她至死角处,本能拿刀一挡。
刀刃的撞击比她预料的冲击还要大,腰腹撞上柱子,喉咙里有了血腥味。
来人根本没有多余给她考虑的时间,第二刀将要落下。
她手腕还在发颤,来不及一躲,只能本能抬手肘去挡。
预料的疼痛未及,她抬头。
少年挡在她身前,手臂上尽是血痕,顺着刀柄上的环首滴滴坠落。
那獠牙面具缺了一个角,隔着面具的缝隙,有浓稠的血从面具下渗出。
他身体颤了颤,又呕出一口血。
面具的下半部全被鲜血染色,已如堕入地狱之中。
钟盈抬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急急想问。
“没事。”他先开了口,轻轻应道。
声线里还泛着几丝血沫,可话音方落,回身长刀直入,再朝后一辟,来人呕了血,垂直朝廊下摔去。
此一行人,他皆已杀的七七八八。
他挡在钟盈身前,她便看不清他的面具了,可只能察觉到他的动作愈发快速,仿佛刚才伤不过是更提了他的速度。
若不是因为带着她,她甚至觉得他应当可以施展的更迅猛。
从她的视野看去,少年旋身shā • rén时,那獠牙面具上的鬼森气与他周身的血融于一体,他的刀法直接干脆,甚至带着难以名状的利落,血色划过如同花束绽放。
可他和她说话的时候,却又清澈干净,带着熟络的温柔。
很矛盾。
余下的几许人,许是看到少年的杀怖骇人,纷纷向后退去,将视线落在了一直在堂下吃酒的络腮胡男子身上。
“阿耶。”那叫哥奴的男子低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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