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寻人(2/2)
街巷往来众多,钟盈坐在马车里,心思却只往酒肆去,她时不时掀开帘子看个究竟,但因人多,马车行径的也不快。
待马车堪堪停下,她顾不上车夫拿矮凳搀扶,直接从马车上跃了下去,冲进了酒肆。
迎面便见茗礼才从那酒阁子出来,见着钟盈,神情焦急地对着钟盈叉手一礼。
“荀····他呢?”钟盈拉住茗礼,她向那半掩着门的酒阁子张望一眼,急急问道,“怎么样了?醒了么?”
茗礼的脸色很是难看,片刻后,她郑重退后两步,对着钟盈叉手道:“方才···方才我按刘直长开的方子重新去厨下煎药,待我回来一看,那位小郎君已经不见了人影。”
“我和酒博士寻遍整个酒肆都未找到,如今正要出去寻寻看···”茗礼未说完,语气突然刚硬起来,“茗礼办事不利,请殿下赐罪。”
钟盈见茗礼苛责模样,心下柔软,抬手宽慰道:“不是你的错,当务之急,先四处去寻人,他还受着伤,想必也不会走太远。”
“殿下……”茗礼神色稍缓,“会不会……是那李六又来寻事带走了小郎君?”
“不会。”钟盈摇了摇头,“李六刚被打了一顿,这才受了罚就出来寻仇,左相怕是会先打断他的腿。”
“那个……”钟盈转过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两位小将,“二位叫……”
“回殿下,某唤李沙迟,家中行九。”
“回殿下,某唤骆丰,家中行七。”
两个少年答得声线洪亮,一时酒肆里的小娘子们皆侧目观望。
“茗礼,你着人去县尉处寻地址,”钟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吩咐道,“麻烦二位,也帮忙一起寻人。”
茗礼领了命,往后走了几步,又回头退了回来。
“殿下,那小郎君···唤什么名字?”茗礼面露难色,
“之前殿下好像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可否告知于我?”
钟盈心中半惊,她之前情急之下的确喊了一声‘荀安’,可那是他的本名,他委身于瓦肆酒楼间,应是用的别的名字。
只是···只是文中对荀安这段经历并无笔墨描写,究竟用的是何名字,她也无从知晓。
“罢了,”钟盈深吸了口气,“茗礼,你去拨些部曲,由你带着,要细细去找。”
“是。”茗礼叉手一礼。
……
月色如钩,清凌凌映在水面,几盏挂在檐廊角的方灯打了个旋,在黑黢水面留下一串流萤。
檐廊处响起了匆匆脚步声,涟漪一颤,水波渐而向远处延伸去。
月色朦胧,着梅花纹衫子的侍女对着玉色道袍的女子一礼。
“如何?”钟盈急问道。
“殿下,”茗礼摇了摇头,“不知其姓名籍贯,这邑京城百万人口,寻人如大海捞针。”
钟盈叹了口气。
茗礼说得没错,她自己过于粗心,忘了问荀安此时的化名,他那么重的伤势,若没有细心照料,也不知要出什么事。
遥遥处,有婢女朝钟盈这处行来,见钟盈则一揖。
“殿下,左相来了。”
清光于外头,没了檐廊,才被影子折断开。
待入了堂室,灯烛已经点了起来,帐幄影影绰绰隔开空间,钟盈绕过这些幕帘,见到那位左相。
这位大齐宰相摸约五十左右的年纪,身形微胖,身上着了青木色的常服,围着的革带寄得极松,恰框出一了个大肚腩,偏生着这身圆领袍,倒添了几分气派。
“李相。”钟盈对他回礼,指了指一侧的坐床,“您请坐。”
待二人坐定,随侍奉茶,钟盈才开口道:“李相造访,所谓何时?”
李相将茶盏重新置回茶案,叉手礼道:“臣前来公主府,一是替那逆子向殿下致歉,二是感谢殿下在圣人面前替臣说话,免了责罚。”
说毕,他又要起身。
钟盈制止:“李相是大齐柱石,何况六郎已经按齐律受了责罚,儿子犯法,并无父亲连坐一说,李相客气了。”
“圣人还有诸多事情要仰仗李相,您千万保重身体。”钟盈说得不卑不亢。
王朝长公主的气质拿捏得极稳。
“是,自然。”李相的眉头稍缓。
只是钟盈自然知道,这些人在官场浸淫久了,这些场面话听得多,想来也无多用,可她实在也是有一些事要问李相。
“我倒是有一事要求李相,还望李相应允。”
李相慌而抬头,拱手道:“殿下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