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荀安(1/2)
钟盈没有回头看他的表情,只是镇声安慰:“你别怕,有我在。”
身后的少年没再吱声,喘息频率却快了些,钟盈心下着急,不能和这些人扯下去,当务之急是寻医官替他看伤才是正事。
“茗礼,你去寻医官。”钟盈对着身前的茗礼吩咐道。
茗礼惊而回头:“真人?”小婢女看了眼钟盈身后的荀安,皱了皱眉,但也未多问一句,而是转脸担忧道:“此刻我若是走了,这恶仆要是伤了您,茗礼万死难辞其咎。”
“无事,你赶紧去寻。”钟盈来不及解释,她只能又催促道。
茗礼咬了咬下唇,忽而看向酒阁子外,神情微微一顿。
“孟郎君···”
顺着茗礼的目光,钟盈余光也扫到了门口正站着那位方才有过短暂一面之缘的孟诩。
他身了鸦青色的联珠团窠纹圆领袍,颇有清贵出尘之气,但看向钟盈时的目光,眼底眸色竟有微微颤动。
“茗礼,你去寻医官,此处有我。”孟诩沉声与茗礼道,茗礼颇有为难地把视线转向钟盈。
钟盈沉声道:“我无事,你且赶紧去。”
茗礼这才狠心一揖,踏步朝外奔去。
孟诩对着钟盈叉手行礼,神情极为恭敬,钟盈只是略一额首算作应答,孟诩才礼毕走至二人前,对着李家恶仆道:“你家六郎既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此刻应是快些去寻医官,而非在此逞口舌之能。”
那恶仆大抵认识孟诩,神情稍有好转:“孟公,我家阿郎···”
“有我看着,不会出事,我看李六郎伤势不轻,你且快去寻人来。”孟诩蹙眉扫了眼那李六。
“是,是。”那恶仆方醍醐灌顶,这才起身匆匆朝外赶去。
待一时屋子里都少了些人,孟诩对着已经吓呆了酒博士温声问:“劳烦博士,酒肆里还有空的阁子么?”
那酒博士这才反应过来,点头道:“有有,诸位请随我来。”
钟盈抬头看了眼孟诩,见孟诩正望着他,眉宇间似还带着歉疚之意,钟盈略感不适。
但她未有时间多想,抬手扶过荀安,一步步朝外走去。
待阁子的门阖上,将荀安安置于低塌,全身气力卸去,才缓缓嘘了口气。
“博士,请问你这酒肆可有常备的伤药,先拿些过来。”钟盈回头对着那酒博士问道。
那酒博士抬头看了眼孟诩,又转向钟盈,急急点头:“有的,有的。”
待那酒博士出了门,钟盈这才蹲下身,替那少年拢了拢衣衫,努力把自己的神情放得柔和些,声线也轻柔些许:“除了方才那些,那李六郎还伤了你何处?”
荀安的视线在钟盈脸上逡巡,就着昏暗的烛光,琉璃色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贵人若是想知道,解了我衣衫,不就都知晓了?”
他尾音脱得长,像是沾染了花香的少年郎不小心勾住少女的青纱帔子,散出道不明的艳色春光。
“莫要无礼。”钟盈还未有反应,身后孟诩急迫斥责道,走进几步就要来制止。
少年桃花眼微微一扬,懒懒散散扫过孟诩的脸,继而又看向钟盈。
钟盈虽面色并无变化,但耳根子却微泛了红色,像是偷抹了层胭脂。
“我倒是也想自己去了衣服,可如今手受了伤,既是贵人问我,那又要我如何作答呢?”少年侧了侧身,方才系上的小扣松了结头,露出一截细薄的锁骨。
不知是不是钟盈方才系得过紧,那裸露处竟留出些蹭红的痕迹。
“你!”孟诩似有些恼了。
钟盈却朝后一扬手:“孟郎君,你请先出去吧。”
她是对着孟诩说话。
孟诩的瞳孔微震,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低头额首,神色带了抹寂寂,然后一叉手,折身退去。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钟盈和荀安。
阁子里突然的安静,才让钟盈分出心思细细观察少年的五官。
他生得有些女气,五官皆很细薄,一双桃花眼像是春色水潭般轻缓多情,此刻混着灯火,如同一张秾丽工笔画浸入了水里,影影绰绰,很是勾人。
她在这张脸上,看不到一点将门之后的俊阔豪气。
眼前的少年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身上的疼痛,只是靠在圆枕上,目光松散望着钟盈,带着些迷离光色。
“你平日住在哪里?”钟盈意识到这少年看着她实在有些久了,她下意识身体后仰了些,脸上试图恢复方才的镇定。
“酒肆柴房、道观庙宇、或是哪个郎君们的···”
“我知道了。”
少年还未说完最后几个词,钟盈立刻制止了他。
少年好像也不在意自己的话被打断,神情间并无任何悲廉,只是这般不痛不痒地陈述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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