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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家暗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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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初就同意岳祖父的看法,不大同意她跟着去,心里一想起来就不大舒服。”霍光正欲回答,被他母亲打断。

原来这霍显杏脸桃腮,狐眼丹唇,柳腰瓜臀,霍光母亲认为她长得娇艳风骚,加上村里人传言霍仲儒与她母亲关系暧昧,就不同意来家里做婢女。霍仲儒解释说,他与霍显死于与匈奴作战的父亲素日很好,平常才对孤儿寡母加以关照,都是村里人捕风捉影。霍显来家里后,心细勤快、乖巧玲珑,赢得了霍光母亲的信任。可在安排霍显陪伴霍光妻子进京时,霍光的岳祖父不大赞同,说他观看此女面相,恐怕之后有妲己之害。但是,霍光妻子与霍显同在一村长大,平日好似姐妹,如同当今闺蜜。嫁入霍家后,一个是少夫人,一个是婢女,早晚生活在一个家里,关系更加亲密。虽说爷爷不大赞同,但她坚持要霍显陪她进京。

这些,霍光都不知道。他望着续水的母亲说:“显姑娘很好,我到宫里后,她与夫人在家相处很好,家里事情都是她料理的。”

“那就好。”霍光的岳祖父捋着胡须说。

“那好,那好。”霍仲儒接着附和。

“你肯定要说好啊!”霍光母亲瞟了霍仲儒一眼。

霍光的岳祖父轻声一笑,霍仲儒一脸尴尬。

霍光不解望着他们。

第二天凌晨,星稀天暗,雾缭气湿。霍家大门轻轻打开,霍仲儒出来望了望四周,连忙退进院内。随后,只见霍光背着搭包牵马走出大门,趁着没人,赶忙走上大街,走过了一段距离后,翻身上马向挖出大鼎的方向奔去。

过了一、两个时辰,霍光骑马来到后土祠附近,看见有几个人在一棵大槐树下歇息,决定向他们打听一下情况。

“您们好!”霍光下马上前拱手说道。

“客官好!”一个抽着旱烟的大爷回道。

“经过这里去洛阳经商,口渴了,向您们讨口水喝行吗?霍光看了看放在他们中间地上的茶壶问道。

“行啊!”一个手臂上带着刀伤的中年男子蹲着倒了一满碗茶,起身递给霍光。

“谢谢您!”霍光说罢,一口气喝完说,“这茶真解渴。”

“我们庄稼人喝茶就是为了解渴啊!”带着刀伤的中年男子接过碗后说。

“这里建有后土祠,是块风水宝地啊!”霍光与大家寒暄几句后,有意往宝鼎这方面引,望了望后土祠说道。

“唉,什么风水宝地,还不是一样遭受天灾人祸。”抽着旱烟的大爷抱怨说。

“听说这里挖出了宝鼎,既出宝鼎必是风水宝地啊!”霍光旁敲侧击地问道,“真是在这里挖出来的吗?”

“是在这里挖出来的。”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拿着草帽指着右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地说。

“客官又不是官府的人,怎么也对这宝鼎感兴趣?”抽着旱烟的老大爷不解地望着霍光问。

“在外经商之人,还不是想沾点宝地之气,以求生意兴隆,财源滚滚。”霍光笑着说道。

“骗人的,都是那狗日的巫师搞的鬼。”坐在地上一个年轻小伙子站起来冷冷插入一句。

“骗人的?”霍光明知故问。

“白天我还在这里耕过田,怎么过了一夜就冒出个土包,不是活见鬼嘛!”小伙子愤愤直言。

“石娃子,你早晨没喝酒,又没喝多,怎么胡说八道!”大爷狠狠瞪了年轻小伙子一眼。

大家望了望霍光,都沉默不言了。

霍光见状,知道他们对自己怀有戒备之心,再也问不出什么,便告辞他们,向县府奔去。

县令看到霍光独自悄然到来,脸上顿时露出惊慌之色,但马上镇静下来,问好请安,端茶递水。

县令脸上短暂露出的惊慌之色没有逃过霍光的眼睛,他便直接说明此次回家的来意。

县令一听,马上按照霍光的吩咐,立即派人叫来巫师、挖出宝鼎的农夫、当地负责诉讼和赋税的啬夫、负责户口和纳税的里正等人,将发现发掘宝鼎的经过详细汇报。

走完这一套过场,霍光说了“辛苦了”、“代皇上谢谢你们”之类官话,谢绝了县令的苦苦挽留,立即策马来到河东郡府。

新任河东郡太守知道霍光是当今皇上的近宠之臣,又是河东郡人,极尽巴结献媚。他按照挖出宝鼎当地的县令等人的统一口径,述报了发现发掘经过,陪同霍光观看了十几个郡兵日夜看守的宝鼎。

公事例行完毕,已是掌灯时分。新任河东郡太守早已吩咐,府中已经摆开了盛宴。郡的二把手郡丞、掌管兵马的长史、主管军事的都尉等朝廷任命的郡佐官,还有主管考察记录业绩的功曹、负责春秋祭祀参与谋划顾问的五官掾、督察县乡、宣达政令兼司法的督邮、负责郡府事务的主簿等郡守自行选任的郡属官,都来为霍光接风洗尘。

面对桌上的美酒佳肴、席前的美舞佳歌,霍光脑海里却浮现出因财物供应不周受到指责上吊自杀,死后家中还拿不出钱来办葬礼的前任太守;想起了去年关东十多个郡发生严重饥荒,导致人们互相残杀以拿对方尸体充饥,虽然中午只是在马上吃了母亲做的面饼,此时情绪和食欲怎么也好不起来。

“霍大人,您怎么了,贵体不大舒适吗?”新任河东郡太守见霍光脸色苍白、情绪沉闷,端起酒杯侧身问道。

“郡守大人,小官我没什么。”霍光回道。

“我们这地方没有京城条件好,粗茶淡饭可能不对您的口味。”坐在霍光右边的郡丞堆着笑脸说。

“哪里,哪里,这么隆重华贵的招待,让卑职心里太过意不去了。”霍光随即拱手说:“感谢各位父母官,这太破费了,霍光我心领了。”

“霍大人您千万不要这么客气,您身负皇令,回到老家,我们应该尽地主之谊,这是我们此等下官的荣幸。”新任河东郡太守听霍光这么一说,十分高兴地说道。

“那是,那是。”众人连忙附和。

霍光想起了岳祖父说的话,一个没有手握升降生杀大权的官员,对老家的官员是不能得罪的。他扮着笑脸,接受按照官职高低的轮流敬酒,接着他又按照官职高低的轮流还敬,一套饮酒礼节履行完后,吃了点饭菜,推说从京城赶来,一天奔波,颇感疲劳,便退席来到传舍休息。

新任河东郡太守送陪霍光到客舍房间门口,“霍大人您今晚好好歇息放松,下官这就告退了。”他意味深长说完,后退转身离去。

进入室内,霍光不由大吃一惊:案几上堆放着金银锦缎,一个娇丽妖艳的年轻女子倚在床榻上,裙带松解,襦衣半开,大半个白肥的胸脯从汗衣里蹦了出来,一双勾魂索魄的眼睛望着他……

“大人!”年轻女子娇滴滴地喊了一声,起身张臂扭腰向霍光迎来。

霍光心里忍不住恼怒生起,但很快想到郡太守是对朝廷负责的最高地方行政长官,拥有民政、财政、司法、教育、选举以及用兵等职权,不可轻易得罪;特别是在自己家乡,更要慎重巧妙应对才是。

面对财色双重贿赂,他决定采取两步对策:今晚先弄走这女子,钱物明天走时再退。

主意一定,他正色望着那女子将手朝门用力挥了几下。

“哎哟,那小女子就不打扰大人您休息了。”望着一脸正气的霍光,娇丽妖艳的年轻女子只好扭动水银蛇似的腰怏怏出去。

“站远点,站远点!”早上,河东郡府前,一些兵丁挥舞着刀枪,凶狠推赶着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一辆四匹红马拉的车上装放着宝鼎,宝鼎四周系绕彩色锦带,马车四面插立彩色旗帜,马车前后分别站立数十名佩刀带箭的骑兵。

霍光正在与郡太守话别。

“霍大人,您这次奉旨回到家乡,时间实在仓促,卑职招待不周,失礼之处,乞望大人谅恕。”郡太守一边揖手,一边揣观霍光的脸色。

一早,太守接到主簿报告,说昨晚太守送霍光到传舍后,霍光就把安排的歌妓赶出门了;刚才长史又讲,霍光没有带走金银锦缎,还留下一封婉言谢绝的短笺。太守心想,近赌远嫖,霍光回到老家,或许“兔子不吃窝边草”,不愿寻花问柳、觅新找鲜,但连金银锦缎都不要,就叫人想不通了。如今世道,当官不发财,接我都不来。哪有为官之人不贪图钱财的呢?联想到昨晚宴席上的情景,太守感到霍光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破绽,如果在皇上面前直言相奏,岂不是弄巧成拙?

一想到这里,太守心里感觉十分不安,十五只水桶打水,那是七上八下。

霍光拱手道:“哪里,哪里,太守大人招待十分周到,您的诚意卑职心领了。”

“恳请大人回京后,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大人在家乡的至亲好友,卑职一定竭力照顾。”太守听了霍光这话,脸上肌肉放松了,便露骨表白了。

“请太守放心,我回京后定会奏报太守对皇上的忠心诚意、功劳实绩。”霍光望了望前面不远处围观的人群,对太守也低声直言道,“大人与卑职都是皇上的下臣,定当共为皇上尽忠效力,添乐分忧啊!”

太守一听霍光这话,心里就有了底,脸上就如即时天上太阳一样灿烂:“多谢霍大人,多谢霍大人!”说罢,又把嘴巴贴近霍光耳旁低声说道:“霍大人是皇上近臣,深受信任,说不定哪天就外放地方丰富政历,那时就知道任职一方的苦处了啊!”

“请郡守大人赐教。”霍光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

“在一个地方当个头啊,方方面面都要对皇上和朝廷负责。有些事,你不这样做,可人家要这样做,你不做得不到皇上和朝廷的赞扬,人家做了反而会得到皇上和朝廷的嘉奖。霍大人,您说做还是不做?”郡太守装出一副与至交推心置腹的样子。

“太守大人,皇上正等候观视宝鼎,霍光在此与大人谢别了。”霍光知道这话不好回答,也不能回答,便转过话题。说罢,霍光拱手向太守及其他送别官员告别。

“霍大人保重!”

“霍大人一路顺风!”

前来送别的河东郡地方要员众声说道。

“闪开!”

“闪开!”

“快闪开!”

兵丁们一阵喝令。

正如霍光的父亲和岳祖父所言,武帝接到霍光派人送到的快报,亲自率领文武百官,跑到离长安城约三百里的甘泉宫迎接献祭。

宝鼎呈现,瑞祥接连。迎鼎的队伍走到与甘泉宫不远处时,天空睛朗,万里无云,突然头顶空中挂覆一片黄云;紧接着一只雄壮健美的大鹿从路旁林中跑出,武帝亲自搭箭射获。

这一切,令武帝心里乐开了花。

宝鼎放置到甘泉宫后,武帝先是用自己射获的大鹿祭祀,随后带众臣环绕宝鼎观视一番,大家纷纷称赞是个罕见的宝鼎。

事毕,武帝带领百官进入殿内商议如何尊奉。

“霍爱卿,你先说说暗察宝鼎的情况。”商议开始前,武帝望着霍光严肃说道。

霍光心中有底,眼前所见更增添把握,就畅利稳密地将宝鼎发现、奏报、验证、护送一一道来。

霍光一讲述完毕,武帝首先发话:“众爱卿,朕见近年来黄河数发洪水,庄稼连年歉收,才出巡到河东郡,在汾阴建造后土祠进行祭祀,祈求土地神为我大汉百姓滋育五谷。今年真是喜获丰收,朕还没来得及祭谢神灵,怎么就又出现了这只宝鼎呢?”武帝故作不解地问道。

武帝话音一落,太史令司马谈就说道,“皇上,只有昌盛的时世才能制鼎,只逢圣明的朝代方可现鼎。夏商周三代,功德盛衰相继,鼎便相随传递,只是到了暴虐无道的秦朝,鼎就沉没不现了。如今宝鼎再现,说明上苍感应于陛下功德和大汉昌明啊!”

“司马爱卿讲的有道理。”武帝颌首肯定,接着极为认真说到:“这只鼎形状特大,鼎面只刻花纹而无文字,那你们说说这宝鼎是哪个朝代的?”

众臣们议论开了,有的说是夏鼎,有的说是商鼎,有的说是周鼎,还有的说是……

司马迁对霍光悄悄说道,“依我从古书上的描述和这只鼎的样式成色看,这是只新鼎。”

霍光赶忙踩下司马迁的脚,脸却朝向殿上低促地说,“兄切勿多言,切勿多言,听你父亲大人的。”

这时,丞相赵周见大家议论纷纷,便出列说,“皇上,据愚臣看,大汉以前,只有周朝最为昌明,这只宝鼎应是周鼎。”

“对”、“对”、“对”,众臣附和。

谁知,行使顾问建议职责的光禄大夫吾邱寿王大声说道,“这宝鼎不是周鼎,应是汉鼎。”

“啊!”此语一出,满殿惊愕。

武帝脸上布现阴云。

“完了,要出丑了。”霍光的心一下揪起来了。

“那你说说为什么不是周鼎?”片刻过后,武帝冷冷问道。

吾邱寿王站出来从容回答:“皇上,周朝昌明,制的鼎应该叫周鼎。今大汉强盛过周,陛下功德盖世,天兴我朝,地感圣威,宝鼎现出,怎么说是周鼎呢?只能是汉鼎。”

武帝一听,转怒为喜,站起来连说,“对、对、对,好、好、好!”

众臣一看,连忙伏地齐声高呼:“皇上功德盖世,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众爱卿认为如何尊奉这只宝鼎?”武帝叫大家平身后问道。

“皇上,微臣有一议,不知妥否。”时任领管盐铁事务的大农中丞桑弘羊出班说道。

此时,桑弘羊正在主管均输改革试点。所谓均输,就是在各郡设置均输官员,把各地的贡品除品质特优者仍运送京师外,一般贡品不再运送,或由当地均输官员运往邻近高价地区售卖,或将贡品按当地售价折成现金,再另购买丰产而廉价的商品运往高价地区发售。这样,既可减少以往贡品运送京城造成的损失,又可相对减轻民户负担,同时还增加了财政收入。

均输试点深受武帝重视,一见桑弘羊发话,武帝令他快讲。

桑弘羊见武帝赞励,便大声而言:“皇上迎宝鼎于甘泉宫,天上黄云降临,地下大鹿跃出,这都是天地神灵呈祥瑞之兆。只有承运天命称帝的人,才能心神知天意,功德合天行。微臣奏议宝鼎应进献于大汉的宗庙,珍藏于天帝的殿堂。”

“好,准奏。”武帝接着宣布,因发现、奏报、验证及护送宝鼎有功,赏奖河东郡太守黄金十万斤、巫师黄金一万斤、光禄大夫吾邱寿王和大农中丞桑弘羊黄金各十斤,攫拔宝鼎出现地的县令为河内郡太守,升霍光为奉车都尉兼光禄大夫。光禄大夫由武帝将中大夫改名,职责为议论顾问,在太中大夫、谏大夫等大夫中以光禄大夫最显要。这下,霍光就成为了二千石官员。

散朝后,武帝感觉未能尽意,又接着亲作《宝鼎歌》,予以颂扬。

景星显见,信星彪列,象载昭庭,日亲以察。参侔开阖,爰推本纪,汾脽出鼎,

皇祐元始。五音六律,依韦飨昭,杂变并会,雅声远姚。空桑琴瑟结信成,四兴递

代八风生。殷殷钟石羽籥鸣。河龙供鲤醇牺牲。百末旨酒布兰生。泰尊柘浆析朝酲。

微感心攸通修名,周流常羊思所并。穰穰复正直往宁,冯蠵切和疏写平。上天布施

后土成,穰穰丰年四时荣。

霍光得到提拔,心里并不舒坦。他看到了像这样县唬郡、郡唬朝廷、朝廷唬皇君,彼此还心照不宣,上级知道下级在作假,下级也知道上级知道自己在作假,但上下级之间都不把这层窗户薄纸捅穿,互相认认真真编剧演戏。

此时他想,朝政官场怎么是这样一回事呢?夏商周、春秋战国、秦王朝都是这样吗?当朝如此下去那将怎么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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