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顾狗x柳絮（1/2）

早春二月,白雪皑皑，寒风刺骨，飘扬的雪花在空中盘旋打转，飘飘洒洒,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厚厚的积雪上被踩出不深不浅的脚印,教学楼的楼梯台阶上也湿哒哒的。

柳絮在楼前跺了跺脚，直到鞋上的雪掉落,她才小跑上楼。早上的六点,天刚蒙蒙亮,但已经有不少高三的教室亮起了灯。

早读和晚自习,是住校生必须要上的课,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宿舍,学校的生活每天都在这么重复上演,可她并不觉得枯燥。

三楼拐过角，柳絮正低头朝教室走，忽然,身后被人拍了一下。

她脚步顿住,扭过头，看到后面睡眼惺忪的男生时，平静的眼底出现了一丝波澜。

男生长得很好看，肤色冷白，身量高、体型瘦,五官有些少年气,但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精致。

帅气的外形和干净的气质招惹来不少的爱慕者，她不否认，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而且，他成绩好，柳絮向来对学习好的学生没有抵抗力，于是，在前一个月，还算陌生人的顾城川突然向她表白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了。

面临高考，虽然她知道不应该，但还是没有抵抗住他的一番‘肺腑之言’。

在柳絮的印象中，他向来注意形象，而此刻，他头发微乱，穿着校服懒洋洋的站在她面前，耷拉着眼皮，正瞧着她。

柳絮看着他，有些错愕，问：“你怎么来这么早？”

顾城川随意的抓了两下头发，露出刘海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他掀起眼皮看她，说：“我昨晚没走。”

“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城川把手上提着的热牛奶和三明治递给她，“给你送早餐。”

柳絮微愣，盯着他手上的袋子没接，“其实，早读后我可以去食堂吃。”

“拿着。”他径自把早餐放到她手上，“记得吃，我再回宿舍补个觉。”

“你不上早读吗？”

顾城川勾唇一笑，朝她扬了扬眉，说：“我是走读生。”

他四下看了眼，看到现在没人，趁机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小声说：“乖，早读好好背书。”

他只是捏了一下，不等柳絮挣扎就松开了手。

看着他抄着校服裤袋转身下楼，柳絮又羞又恼，嘀咕：“知道自己是走读生，还敢蹭宿舍住。”

她揉了揉刚才被他捏的脸颊，无端生出一种复杂的情愫。

顾城川的追求者很多，那些蛮不讲理的富家大小姐，平时她唯恐避之不及，最近却因为他，没少被针对。

冲动的点头答应以后她也后悔过，顾城川生的好看，当时她完全是一时脑热，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基础，平时走个碰面，点头之交，确认关系这一个月来，也只是彼此多说上了几句话，最多，他像刚才一样捏捏她的脸，再无过多亲密的关系。

她对计划之外的‘男朋友’有一些手足无措，也对他没有过多的了解。

她只知道，顾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和不少同学家里都有生意的往来，顾城川和她们，比和自己熟稔多了。

柳絮和她们不是一个圈子，和顾城川也同样，静下心来思虑之后，好几次想和他摊开讲清楚的时候，都会被他三言两语糊弄过关。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两人的关系，也不知道他有几分真意。

回到教室，柳絮喝了热牛奶就开始专心背书，等下了早读，同学都去了食堂，她才坐在座位上小口小口咬着三明治。

她吃两口便抬头朝教室门口看一眼，直到手上的三明治吃完也没看到顾城川的人。

教室开始闹闹嚷嚷，她翻开第一节课的英语书，安安静静的复习。

柳絮正要翻页，书上忽然拍下一只嫩白的手，掀起的那页纸张‘呲啦’一声撕开了一道口子。

她有片刻的怔愣，瞧着一分为二的英语单词，渐渐蹙紧了眉心。

头顶响起任思慧恶狠狠的质问声，“城川哥呢？”

柳絮抬头，平静的看着任思慧，一字一句的开口：“你弄坏了我的书。”

“书呆子！”任思慧反而变本加厉，直接把她的英语书扔到了地上，讥讽道。

周围围观的同学不少，但都是默默看戏的。

柳絮看了眼地上的书，抿紧唇，站起身。

她的身高在女生里数一数二，现在站起来，一下比任思慧高出半个头，突然的压迫感让任思慧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顿时心里也生出几分心虚和胆怯。

但一想到柳絮平时不吭不响的性子，便又挺直了腰杆，“书呆子就应该好好上你的学，怎么着，现在还学会勾搭男人了是吗？”

“你嘴巴放干净点！”柳絮声线压低，鲜少出现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

任思慧先是被唬住了，很快又嘲讽，“哦，你家那个要死不活的小企业，拉到了投资？所以，以后你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对吧？”

这话让柳絮脸色白了白，她咬着唇，不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任思慧。

任思慧的小姐妹陶娅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慧慧，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人家成绩好，只会在老师跟前讨好卖乖，现在又学会一招勾搭男人，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柳絮手指攥的紧紧的，转眼看向陶娅，问：“你这么愤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勾搭了你爸爸或者你爷爷。”

许是都没想到一向安静不做声的女生会突然出言反击，更没想到她会用这么犀利且不知羞耻的言语反击，顿时，教室安静了下来。

待有人回过味，教室里有同学开始忍不住低笑出声。

虽然话是粗鲁了些，但莫名觉得戳到了笑点。

陶娅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张牙舞爪的就要扑过来拽柳絮的头发，柳絮眼明手快，躲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凳子一脚踢了过去，陶娅被绊，膝盖碰到了凳子腿，疼得泪眼汪汪。

任思慧傻了眼，震惊的看着柳絮。

陶娅边骂边扯柳絮的校服，柳絮也不甘示弱，第一次动了手，先揪住了陶娅的头发。

平时温顺的小猫突然性情大变，教室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在原地愣愣的站着。

这边一团乱，而此时教室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掌声，还有几声口哨声。走廊的窗户跟前也开始围观了别的班级的学生。

柳絮被口哨声拉回理智，她使劲，一把推开陶娅，警告：“如果想闹到老师那里，我奉陪到底。”

陶娅捂着被她揪疼的头皮，咬牙切齿的问：“乖学生装不下去了？终于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

“我从没说过自己是乖学生。”她嗓音平静，弯腰扶起自己的凳子，放到桌前，端端正正的做好。

她虽然秉持不惹事、不挑事的态度，但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可以有一有二，但事不过三，她也是有底线的。

柳絮抬眼，在门口围观的一堆人中，目光精准的落在顾城川身上。

如果刚才没看错，是他鼓的掌。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两眼，然后低头检查自己的英语书。

还好，胶带粘一下还能看。

窗外雾霾很重，天气阴暗，教室的天花板亮着八根白炽灯管，柳絮动作轻缓，撕了一截胶带，小心翼翼的把两半纸张拼凑在一起。

课桌上笼罩下一个男生的影子，她的手顿了顿，视线在影子上落了两秒，又熟视无睹的收回视线，专心的继续抚平胶带。

“你脖子受伤了？”顾城川眉眼低垂，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柳絮白净修长的脖颈上一道红色抓痕。

柳絮手上忙碌着，头也没抬，声音没什么情绪的回：“拜你的好妹妹所赐。”

任家、陶家和顾家都是世交，平时任思慧和陶娅都称呼他城川哥，他对外介绍她们也是妹妹。

世家的妹妹，不言而喻。

陶娅委屈得眼眶忍着泪，“城川哥，她也抓了我，刚才你都看到了对吧？她就是装的，根本没我们看到的那么听话。”

柳絮动作变缓，不由自主的分神，想听听他是怎么回应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听头顶响起他的声音，他说：“我知道。”

柳絮愣了下，有些困惑的抬头看过去。

顾城川把她手上的书抽出来，“别粘了，我的英语书给你换。”

“不用。”

“你怎么这么犟？”他的语气不是很好。

柳絮看他一眼，眼神和声音都很平静：“对，可能你对我不了解，但我就是这样的人。”

陶娅在一旁冷嗤一声，“不识好歹。”

“少说两句。”顾城川扭头对陶娅道。

柳絮抿紧唇，对顾城川这不咸不淡的警告，心里有些难言的酸涩。

任思慧喜欢顾城川，这在学校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学校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城川自己也心知肚明。还有那些不知道什么关系的妹妹，他有一堆，虽然嘴上说着把她们当妹妹，但却从来没有保持应有的距离。

这让她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柳絮脑子里还在胡乱想着，手腕忽然被人握住，顾城川把她从座位上拽起来，“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我不去。”她挣脱开，道：“你应该带你妹妹去看看，万一被我揪秃就不好了。”

“你才秃！”陶娅捂着自己的秀发，心痛不已。

任思慧伸手拉住顾城川的校服袖子，“城川哥，陶娅只是觉得柳絮变化太大，一时没有接受过来。”

她看向柳絮，态度诚恳的让人恍惚，“我替陶娅向你道歉，对不起。”

柳絮错愕了两秒，一时没有摸准她的真实意图，直到顾城川开口。

顾城川：“该说对不起是陶娅，你道什么歉。”

闻言，柳絮垂下眼，干脆不说话了。她拿上水杯，径自绕过他们去接水。

顾城川跟了过来，夺过她的杯子墩到了讲桌上，态度强硬，“先跟我去医务室。”

柳絮这次没反抗，也不管别的同学怎么看，“你松手，我自己走。”

校医是个女老师，和顾城川家是远房亲戚，看到他带个女同学过来，还有些没回过神。

“林姨，您给她看看脖子。”顾城川把柳絮按到了椅子上。

林晓打量了顾城川两眼，又好奇的盯着柳絮看，后者被看得脸红。

她右边脖颈的抓痕此刻显得红肿，顾城川看了看，问：“你不觉得疼？”

柳絮诚实道：“疼。”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你会帮我抓回来吗？”

顾城川看了柳絮片刻，说：“刚才我都看到了。”

“所以呢？看戏看得过瘾吗？”原来他只看到了后半部分。

林晓去了帘子后，顾城川凑近她，说：“你不像看起来这么听话。”

柳絮心里嗤笑了一声，往后撤了撤，又固执的问：“那你到底要不要帮我抓回来？”

“你没吃亏。”

“哦。”柳絮手指抓紧了袖口，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顾城川还想再说什么，林晓拿了东西出来，说：“先消消毒，一会再上点药。”

柳絮点头，“谢谢林老师。”

回教室时，柳絮沉默了一路，顾城川察觉到了她的神情，刚伸手拽住她的校服，上课铃声正好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