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1/2)
宋知夏又重新退了回去,他沉默了会儿,返回去打前台电话,无人接听。
他没办法,只好打开外卖软件点外卖,温泉酒店在半山腰,看了几家,发现全都超过配送范围。
如果不吃饭,身体会很不舒服。
要去吃饭的话,那就只有穿过外面那开得跟地府彼岸花似的走廊。
宋知夏硬着头皮想了想,身体重要还是命重要。
等了几分钟,终究是难忍不适,宋知夏还是深吸了口气,打开门走出去。
一地红玫瑰,还有些许花瓣散落,宛如条秾丽地毯。
宋知夏快速通过,按了电梯,直到走进电梯时他才松了口气。
这个点自助餐厅没多少人,宋知夏拿了些清淡小菜找位置坐下。
餐厅不大,因为就餐人数很少所以仅开了部分灯,剩下大半部分座位都隐匿在阴影里。
宋知夏手端餐盘,路过几个没开灯的餐桌,忽然瞥见道身影。
那人坐在吧台附近,手边放了杯五彩斑斓的酒,背脊线条流畅分明。
光是个侧影,宋知夏便认出对方是谁,他脚步顿了顿,刚想转身去别的区域。
男人恰好在这时注意到他,他忍不住出声道:“宋知夏。”
除了阴魂不散宋知夏想不到别的词,他没有回话,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楚景想伸手拉他,手指还未碰到他手腕,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缩了回去。
他垂眸看了眼宋知夏手里端的食物,把温凉的蛋酒端走,换了杯热水:“你胃不好,少吃凉的。”
宋知夏胃不好出过两回事,第一回是之前楚景想喝手磨咖啡宋知夏在翻药时,第二次是因胃病而住院。
这两次楚景都没在意,之后在这段时间的反省自悔中,两人相处的一点一滴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现在关于宋知夏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很牢。
宋知夏无动于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在面对他时,楚景破天荒出现手足无措的情况,他静了静:“……过来出差。”
没有什么业务需要在半山腰上办理,这儿既没有合作项目,也没有投资人,除了温泉便是荒山野岭。
借口找得肉眼可见的勉强。
宋知夏懒得拆穿他,他噢了声,绕开楚景,随意找了个位置把餐盘放到桌子上。
楚景走到桌边,声音很轻:“我能坐你前面吗?有些事情得找你谈谈。”
失忆后的宋知夏喜好十分单纯,玩游戏,再加上吃,这两件事能让他很快乐。
这会儿本来因为没吃饱而心情极差,在看见楚景后,本来就不好的心情落入谷底。
连喜欢的事情都变得味同嚼蜡。
宋知夏拿勺子戳了下碗里米饭,眼角余光瞥见米饭旁边的热水,他伸手碰了下杯身,忽然开口道:“这水温度太高了。”
想说的话就这么顿住,楚景望了眼那杯水,他伸手拿起,去吧台重新换了杯。
调酒师正在擦杯子,瞥见楚景过来换水,他眉头一挑,往宋知夏方向看了眼,憋了憋:“你朋友活得倒挺……养生。”
楚景嗯了声,没有多余回应,换完水后转身回到桌边,将水放下。
宋知夏吃着米饭,没有伸手摸,眼皮轻抬:“温度低了。”
他摆明了是故意找茬,但楚景意外耐心很好,他没有说话,望了那杯水一会儿,重新拿去换。
以往都只有别人给楚景端茶送水的份,从来没轮到过楚景给别人倒茶。
但被宋知夏拒绝怕了,楚景也知道对于宋知夏而言他就是负分形象,所以能为他做些什么,哪怕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都心甘情愿。
见楚景再度折返,调酒师讶异道:“喝杯水而已,至于吗?”
这么换来换去,是不是太事儿精了些?
楚景第三次倒完水,顺便要了个温度计:“他愿意喝就可以。”
他转身离开吧台时,调酒师耸耸肩,看不太懂现在年轻人都在干嘛。
重新把倒好的水放到宋知夏面前时,楚景淡淡开口:“最适合人喝的水温是四十度左右,我刚刚量过,这杯水温度是四十一度。”
宋知夏把勺子放下,就这么以自下而上的角度望着他,浅蓝眼眸仿若宁静湖泊:“啊。”
青年牵了下唇角:“我忽然想喝热开水。”
楚景与他对视。
那杯水就放在宋知夏手边触手可及的位置,但他连丝毫要碰的意思都没有。
良久,正当宋知夏以为他会发火时,男人却一言不发,再度拿走水杯。
去往吧台的路上,楚景拿着那杯水,忽然想起很久前发生的一件事情,那时宋知夏刚拿完新人奖,他跟于青柏回去谈工作。
宋知夏不太舒服,在找药,而他让宋知夏做手磨咖啡。
每一粒咖啡豆都需要用手工研磨,当时宋知夏是怎么做完的?
楚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连那杯咖啡最后有没有喝他都不记得了。
他一向如此,得来的东西太过轻易,拥有的东西太多便不懂珍惜。
然后现世报来了,他也尝到被百般刁难,喝杯水都要被挑剔水温的滋味。
如果这世上有穿越时空的药,他会不计一切代价穿回去,穿到三年前两人初遇时,重新开始这一切。
如果他能早点做人,能稍微对宋知夏用点心,而不是只把他当工具看待,都不会有今天的事。
如果他懂得体谅,懂得共情,而不是把个人情绪看作最没有价值的事情,那么他跟宋知夏应当会过得很好。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每走一步,楚景都像是踩着过往记忆碎片,周身被碎片割得鲜血淋漓,难以自抑。
再度走到吧台时,调酒师望着他第四回来换的水,脑袋上的问号几乎要溢出来:“这都不愿意喝?”
楚景安安静静,重新换了杯水,按照宋知夏要求,倒的热开水。
放回到桌上时,楚景低声道:“小心烫,等一等再喝。”
这句话说出口时,连他自己都怔愣了下。
楚景并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但他现在对每个能跟宋知夏有接触的机会都十分渴求,小心翼翼想让宋知夏能对自己印象稍微改观些。
最起码不至于一靠近他,宋知夏就会说恶心。
这两个字让楚景太难受了。
他不是没察觉到自己如今这份心意的卑微,但他现在有多卑微,之前的宋知夏只会比他更盛。
一杯水而已,远远不够。
就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宋知夏不小心碰了下,那杯水应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水浇在地面。
楚景顿了顿,手指攥紧。
“不好意思,不小心。”宋知夏把筷子搁在桌面上,“这顿饭我也吃饱了。”
楚景声音有丝酸涩:“我还有事想跟你说,你得注意下……”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宋知夏打断:“你还没懂?”
楚景蓦然止住,剩余的话如鲠在喉,咽下去不是,吐出来不是。
宋知夏觉得好笑:“你不会真以为给我倒杯水我就愿意跟你说话了吧?”
这次见面与上次见面阔别数日之久,不得不承认,每次见面楚景都在发生变化。
从最先开始的目中无人,把宋知夏圈为自己所有物,到后来隐隐有悔意,再到努力克制,最后是现在的低进尘埃里。
但这跟宋知夏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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