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9大结局(1/2)
卫断情的确是摆了一个大阵,留下线索吸引那些想找他寻仇的正派人士前来。
那还是上一世逃命的时候,卫断情误入潼关之外一片荒地,发现了此地的妙处。一片残垣断壁,周边既没有树木也罕有人烟。别处都传这里是鬼城,夜晚有绿莹莹的鬼火飘荡。你讲一声话,能回荡好几声,就像是鬼学人说话一样。夜晚真的阴森恐怖。
那时追他的人不敢进,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深入进去,结果看到了废墟中前人留下的陶罐碎片,记载着此地的来龙去脉。
原来此地在前朝是一处煤矿,挖着挖着出了一种毒气,特别易燃,吸多了还会让人昏迷。后来出了事故,一声巨响,煤矿整体坍塌,死了许多人,埋尸坑内。上官听信谣言认为此地不详,下令废弃。久而久之那些尸骨生成了磷火,废弃的房屋也成了残垣断壁。
那些房子原是环绕着矿坑修建,形成了天然的回声墙。屋顶没了,墙还在,站在其中说话,回声的现象特别明显。
这一世,卫断情带人先一步来到这里,布置好了一些机关,选了个位置能将说话声音散播的更远,回声经久不散。这个地方加好了防护,就留给池歆喊话之用。
倘若那些正派人士听了池歆的讲述还执迷不悟,卫断情就会启动机关,利用溢出的残存毒气制造火墙,困住来人。他则争取时间带着池歆从地下盘桓错落的矿洞逃走。逃出的路径已经提前摸清楚加固好了,跑到附近山中,再绕开人多的城镇,想往哪里逃都不成问题。
总坛那边若是做足了准备,早早规划好撤离掩蔽的路径,那些江湖人就算是气势汹汹杀到,也不过是扑了个空。
“少主,那些毒气燃着不会再次爆炸伤及无辜吧?”池歆借由原主记忆,想起了古语写的一些游记记载,似乎有潼关附近这一处矿场废弃的前后经过。那是前人游历做了调查推演,试图证明并非鬼神作乱之说。不过危险还是很大,万一再次爆炸坍塌,这些名门正派在这里伤亡折损,不明真相的人更会埋怨圣教。
卫断情也不想真用这里坑杀了那些武林人。江湖正派高手对邪门歪道有震慑作用,此消彼长,弊大于利。他说道:“此处毒气经了将近百年早就散逸的差不多了,我是设下机关借火墙挡一挡他们,免得直接冲突,比药谷那些迷雾的效力可差远了。你放心,我给这些江湖客留了水桶,他们弄湿了布料捂住口鼻,少吸入一些烟尘肯定性命无碍。”
卫断情没说的是,水桶里的水加了特殊的药,与火墙燃烧散的味道混合,被困火墙的人情急之下若是取用了这些水,沾上了这些药就会晕倒昏睡。他们不乱跑,火墙就烧不着他们也终会熄灭,他们若想醒来等药效散了也要半天一天了。
这帮侠士醒来就会明白,圣教的人若真想害他们性命,大可以趁着他们被困昏迷下手。结果却并未伤他们,再结合池歆本人的喊话,多少能相信圣教的无辜。
那一天天晴日朗,一切都在卫断情的预料中。池歆话也喊了,火墙也燃着了,那些侠士们也都被困住了。
卫断情带着池歆先走,其余人殿后。
卫断情还特意扔了一封书信在昏迷的风思雨身上。那信是池歆写的,讲了被白发人掳走,被卫断情所救各种前因后果,提醒他们莫要上了淮王的当,真正的幕后黑手恐怕不止淮王一个,或许也是武林中人,此番调虎离山,中原江湖怕有风浪。
“池歆,现在就和我回去总坛么?”远远望着“鬼城”那边的火势,卫断情有些犹豫。池歆现在身体极为虚弱,如果回去塞外总坛那边,又要提防着旁人进攻,随时撤离到深山老林躲躲藏藏,不利于休养。已经入冬的天气,总坛那片山林或戈壁之上都极为寒冷,久居江南的池歆怕是根本熬不住。
他们不如返回中原,藏到江南温暖的地方,比如药谷,甚至是池家附近。
在旁人集结往西北去驱逐圣教的时候,大家以为卫断情一定会跑回总坛组织防守,他却反其道而行,再次溜回中原。最危险的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总坛有早就知道消息的父亲统帅安排,有当地百姓对圣教的拥戴,提前做好了宣传防卫工作,不让中原武林再拿池歆的事自以为占理。避免上一世那种惨痛的火拼收场,卫断情相信父亲一定能做到。
“我想去母亲的坟墓那里。”池歆觉得自己命不长久大限将至,原主最大的执念无非是死后骨灰能洒在母亲坟前陪着母亲,不让她孤单寂寞。卫断情现在的问话,也大约是想躲回中原,或者帮他找到白发人要解药,诸如此类不如大家再努力一把。
实在不成,他难逃一死,死前求卫断情处理他身后事,起码已经到了母亲坟墓附近,是烧是埋都不算太麻烦人。
卫断情没有池歆想的这样悲观,却赞同这个提议:“去池家那边躲着也是个好法子。你之前说你母亲的坟墓那里有山有水,没什么人去。我正好也陪你去,给她磕个头,告诉她让她放心将你交给我。这辈子我能遇上你已经值了,哪怕后半生都是逃亡,东躲xī • zàng,只要有你相伴,去哪里都是欢喜。”
这一次是晴天,冬日里难得的温暖。
卫断情终于带着池歆来到了许宓儿的坟前。江南的冬天,与塞外的干冷狂风暴雪不同,阴冷到骨子里,有日头的时候却是暖的。
有很多树还是绿的,大片的草或有枯黄色,却依然茂盛的立在田野之中,将坟冢都遮住了大半。
池歆则轻车熟路,扒开了荒草,带着卫断情去了坟旁的那间茅草屋。
一切就仿佛凝固在了池歆离开时的样子。没有人来过,也因为房内没有吃食,并未遭到野兽侵袭。落了一些灰,添了几道雨渍几片霉斑而已。
一张竹床,和他当时没带走的被褥都在。炭盆里的炭火甚至能直接点燃。
“我去风家之前,就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池家那边平时并不会派人来,这里和我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池歆觉得自己可能是回光返照,精神比前几日好了一些,说话也没有那么虚,或许能让卫断情少一些担忧。
不过大概是,今晚躺下毒发之后,就再不会醒来了。
池歆将他们自己带来的干粮都拿出来,把肉干掰碎,用那瓦罐熬一顿肉粥。一路行来都是卫断情生火做饭,或者直接吃干粮。这一次池歆要尽地主之谊,以真气强撑着努力操持。
“你歇着吧,今晚蛊毒发作有你好受。还是我做饭就行。”卫断情急忙拦住了池歆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他赶回床上,为他盖好了被子。
“粥可算是我煮的,你一定要喝。别的我不会,煎药熬粥这个我做的还是能吃的。”池歆本想再多坚持一会儿,不过身体已经被逐渐强烈的痛楚侵占,四肢僵冷真的不想动,意识似是要脱离这个身躯。
“如果我死了,你将我埋在这里或者烧成灰洒在我母亲的坟前就好。”池歆依着原主残存在记忆中的执念如是说着。
“你不会的,药会做成的。李琪的尸首也没找到,他一定还活着,躲起来了。我让人去找了。还有人见到了一个与你容貌很像的灰白长发的人,曾经在池家附近出没。你这么久没去找那个白发人,他也该知道你撑不住了,若真念及亲戚关系,说不定他也在找你。”
卫断情话音未落,茅屋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道黑影带着浓重血气冲了进来。
灰白长发,唇畔和腰间都是不断往外冒出的血水。那人曾经俊秀的脸孔,如今苍白而狰狞。他看到屋子里居然是卫断情和池歆,不禁笑了起来,白齿森森渗出血痕,如魔如魅。他在心中感叹,冥冥中似有缘分,会不会是许宓儿心愿未了才这这样阴魂不散,故意将他们全都聚在了此地一会呢?
“少主,又见面了。”
卫断情拦在门口,取宝剑在手摆出了防卫姿势,冷笑质问:“几日不见,你居然也穷途末路了?你武功那么好谁还能伤得了你?不过不管是谁,我都要谢谢他。现在,蛊毒解药交出来,我留你全尸。否则等你死透,我慢慢在你尸体上搜不迟。”
“药不能乱吃,我身上除了解药还有一堆毒药。你的小情人即将毒发,没时间等你找解药。再者,你见到我真容,还不知道我与池歆的关系么?有话咱们好好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白发人重伤濒死,似乎畏惧了卫断情,言语也不再强势。趁着卫断情将信将疑的思索,他从怀中翻出了一个药瓶仰头吞服,吃了那药,他整个人的精神比刚才略好了一些。
“那种强行提神激发功力的药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你交解药,讲明那些秘密,我不杀你。”卫断情当然能看出白发人与池歆的容貌有多么相似,不免趁机要多问一句,诈出更多内情,“当年恭王谋逆,你充当说客去圣教总坛找我爹,为了取信,也摘过面具。这么说来你与恭王是兄弟吧?莫非池歆是恭王的遗腹子?”
“你怎么不认为我是池歆的亲爹?”白发人反问。
卫断情给了白发人一个鄙视的眼神,叹息道:“莫非你与我娘一样脑子有病,都舍得给亲儿子下这么厉害的蛊毒。所以池歆不是你亲生的,就算你与恭王是孪生兄弟,你们之间的那点情谊,怕也很浅,或者根本是成仇的吧?”
白发人没想到卫断情如此厉害,这才见几面,他竟然猜到了七七八八。这世上知道他与恭王是孪生兄弟的,除了池越和卫旻再没别的活人才对。然而这两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三,不晓得他与恭王之间的恨意。
他愣颓然坐在门口,答道:“池越也这样骂我,说我疯了。却原来他不是故意激怒我。”
“池越是不是要追来了?”卫断情担心池越那只老狐狸找来,池家人多势众,他是不是该带着池歆先走为上?他这样问,又上前一步,要制服那白发人,搜寻蛊毒解药。
白发人却从怀里拿出另一个瓷瓶,主动递给卫断情:“这是解药,你信就给池歆吃了。不给他吃,反正他也熬不过今晚。你也不用担心池越,他比我伤的更严重,怕是要卧床等他那几个儿子给办后事了。”
白发人说的话,让卫断情稍微安心,却也生了更多疑心。按理池家祖宅那边的防卫一定很森严,比风家堡不差。池越托病,人应该就在池家祖宅,是怎么与白发人对上的?难道白发人如此胆大包天,敢硬闯池家?池家父子单个或许都抵不过白发人,但父子兄弟那么多人,一起联手阻拦,这白发人怎么可能有机会重伤池越?
“那伪君子假装伤重复发留下儿子,不上淮王的当没去参与什么追击魔教的事,还真是老谋深算。现在你们躲在这里就在中原腹地,池家眼皮底下,那帮正派人士怕是已经去了西边扑了个空吧?不过好在池越那老匹夫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敢暗算我,我自然让他真的伤重不起才够本。”吃了那种提神药物的白发人,陷入了一种迷幻的状态。
卫断情稍微引导发问一两句,对方就不由自主说了很多,各种惊人内情连串爆了出来,还真是让人应接不暇实在很出乎意料。
恭王是庶长子,生于今上登基之前。恭王生母杜氏身份卑微,族人新归附□□,送她笼络还是皇子的今上。旁人眼中她不过是一个暖床物件而已,但她野心极大用了手段,先于正室生下孩子,结果是双生子。
皇室素有禁忌,孪生子不得继承皇位。于是这白发人自一落生就被杜氏族人秘密带走,皇室根本不曾记档。白发人随了杜姓,与族人一起生活在西部边陲。
杜白衣是他的名字。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的族人很穷困,若不是族中送了女子入宫,他们根本无法获得土地定居。他这样能穿得起白色麻布粗衣的已经算是生活条件好的,更多人衣不蔽体,幕天席地状若野人,大字不识一辈子放牧牛羊,还要与狼群和马匪争才得一口吃食。
幸而杜白衣有习武天分,被云游的高人收为弟子,他习得武技保护族人免受匪患与兵痞的骚扰,日子若一直如此倒也安逸。
那个高人的门内却出了个逆徒卫旻。一夕间师门覆灭,杜白衣因为护送族人上贡京中,才躲过了一劫。在京中他无意间发现了大皇子与他容貌一般无三,杜氏却惊慌失措勒令他永远在人前戴着面具不得以真容示人。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母亲选择另一个儿子,图谋更大的权势。他就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武功出神入化,也无法取代恭王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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