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千金（3/4）

这是不知道哪位异界来客造出来的，瓶连黄金都能溶解掉的王水。

对科技水平发展正常的世界而言，这就是个“如何稀释浓盐酸和浓硝酸的混合物”的实操题，只不过有些危险而已；但对科技发展水平远远被魔法发展水平甩在身后的这个世界而言，她在未接受过任何正规教育——不管是魔法还是科技的世界，对鲍西娅而言都从未打开过大门——的前提下，竟然敢凭借生活经验，再通过对现场的观察和考，打算改进无数前人“天才”所创造出来的、看似神秘无比万不能更改的东西，只为了便利更多的人的生活……

就已经很勇敢了。

“我觉得的确可以试。”施莺莺合上了她手中的笔记本，对她露出了个满含鼓励的笑容：

“而且我相信，你和希帕蒂亚定很有共同语言。”

她们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满室的寂静缓缓归于沉寂，随着话语声的减弱，她们头顶的灯光也渐渐暗下来了，温柔而宁静的长夜余韵瞬间席卷而来。

缕银色的星光穿过尚未完全合拢的窗帘缝隙，将那支洁白的羽毛笔末端的红宝石，折射出华美的缤纷光彩：

那是率领“精神财富”人，即将与率领“物质财富”人一见如故的征兆。

也然就像施莺莺提前透露给鲍西娅的那样，数日后，龙啸天然带着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势，眯缝着半边兀自肿胀不休的眼，带着足足沓手抄的书籍来到了商业联盟，试图把从记忆复刻下来的这些娱乐向的书籍拿来售卖：

商业联盟的千金不赏识？没关系，早晚让她知道她错过了多么赚钱的笔大生意。

然而的雄心壮志也只能全都仅限于此了，早就接到了商业联盟通知的卫兵们从一大早就在这等着，等了足足三天，把第一个但敢触犯国王禁令的混账给逮了个正着。

“殿下请留步，奉第一道国王禁令，我们需要审查所有从未出现在市场上的书籍的内容。”皇家卫队的队长说得很客气，但手上的动作可一点都不客气，当场就收走了龙啸天手所有的书，当众面无表情地朗读了起来：

“‘她冰封千的心瞬间就被触动了，心想，世界上竟然有此等气魄的出色男人！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落魄得活像个乞丐，但她知道，面前的少年终非池中物，迟早有天会屹立在万人之巅，她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于是她解开了自己的内衣，俯下身去，诱惑地开口’……”

——绘声绘色，公开处刑，别说越读表情越惨不忍睹的护卫队队长本人了，就连看热闹聚拢过来的吃瓜群众们也满面菜色，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这瓜很新鲜，很大，但为什么，为什么面是馊的！别读了吧，队长，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们所有人不好吗？！

就算龙啸天再怎么自信，被近百人齐齐围观鄙视，也该从美梦醒来了，不堪受辱的气急败坏之下当即便嚷了起来：

“你们这是独/裁专政，出尔反尔！前些时间不是还说要加大书籍的产出么，凭什么查封我？这不公平！”

要不是他听说了这个消息，也不会特意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方法赚钱；虽然他只是无意间听到了耳朵，没能听清楚详细内容而已，但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反正应该都差不多吧？

两眼滴溜溜转，就看到了旁边不少看热闹的人，顿时就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特别有力地往那边指，吼道：

“这些人也在卖书，你为什么不查他们？”

这家伙真是把“临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损人不利己的态度发挥到了极致：

反正大家都是违禁，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死一起死，

结龙啸天没想到的是，这番话问出口，不仅半点惊慌也没在周围人群中引起，甚至还收获了不少平民饱含怀疑的眼神：

“你有看过第一道国王禁令的详细内容吗？上面明确说明过了，鼓励分享的是知识类书籍；而对于每本非专业知识的娱乐性书籍，都要署作者本人的字，不管是真还是笔都好，总之不能冒顶替。”

龙啸天求助地看向站得更远些的贵族们，打算借着同阶层的便利给自己捞回点面子。

然而不知道的是，自从昏迷在巷子的那天起，就在精神上被排斥出了这个阶层，变成了仅能供人嘲笑的跳梁小丑，连本该与他交好的、前些日子还花了大力气去争取过的贵族少年们，都纷纷嘲笑了起来：

“我们卖的可都是自己的读书心得，和你这种乱七八糟的书可完全不样。”

“写得好烂哦，你真的有上过学吗？”

“天哪，想到接下来竟然还要跟这种人一起就读于皇家学院……绝望，什么时候能把这种沾亲带故能入学的废物给全都赶出去啊！”

还有更小声的怀疑响起在了听不见的角落，这部分人的讨论就明显更深刻了，当即便触及到了龙啸天的本质：

“这片大陆上竟然还会有人不知道国王禁令的存在，甚至在国王禁令颁布下来之后，连内容都不看的么？”

“虽说国王禁令的强度是根据对皇权的尊敬程度来发动的，但是无视国王禁令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称得上目无法纪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你最近有没有看那些关于‘异界来客’的书？”

“有！”立刻有人拼命点头如捣蒜：“你也觉得这人的表现和书里记载的情况很像是吗？”

终于找到了有同感的人后，这人情急之下，不小心扬高了些声音：“对皇权的存在完全没有概念和敬畏，拿出来的东西都是迥异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还有这股莫自信的感觉……”

“小点声，生怕被他听见是不是！”发起这场谈话的人惊得立刻在他的肋骨上来了下，低声道：

“还不能断言就是那种存在，总之先小心着点，千万不要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尤其是‘自由’啊‘平等’啊这样的话，在没做出任何实质性的贡献之前，这么说的人都是想要送我们去死的家伙！”

就这样，在龙啸天无所知的地方，原本该聚拢在他麾下，为他战斗到死的忠诚的军队们，就这样随着民智的觉醒，渐渐地从无往不胜的利刃，化作了盘永远也无法聚拢的散沙。

而这只需要道看似无足轻重的国王禁令，便能尽数贯彻执行：

将原本只供给贵族的知识逐步传播给平民，自上而下地开始摧毁垄断智慧的壁垒。

不过这些都不是皇家护卫队的队长会考虑的事情，此时此刻，正在想的事情只有件：

为什么，我还没瞎。如我有错，光明圣女会把我送进罪恶之城，让我在恶魔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不是让我在这看本烂俗又艳俗的十八线地摊文学。

在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把整本书过了遍，确认了面没有半点是和国王禁令里强调的“知识”挂钩的存在后，痛苦地闭上眼，以堪比光速的手速飞快地合上了这本书，委婉道：

“这本书的内容……算了，先不说合不合适售卖的问题，总之这是一本娱乐向的书籍，那么按照国王禁令的后半条来看，这本书真的是你写的吗？”

龙啸天瞬间就心虚了：“这……”

这吞吞吐吐，精明的人哪里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不少人立刻便发出了笑声，嘲讽程度更胜以往，简直就是在把龙啸天的面子扯下来扔在地上踩：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么差劲的人，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你能拿出来卖钱的，至少该是自己的东西吧，要不然和小偷又有什么两样？”

“这竟然还是个贵族？看来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的确，这种书的质量，还有这粗俗的用词遣句，以一个贵族的身份而言，未免也太没教养了。”

说话间有个皇家卫队的卫兵从队末匆匆跑来，从包拿出了座小石像，明摆着是照着皇家学院里的那座真理口仿制的，有着同样的“会咬断胆敢说谎之人手腕”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