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狐狸和稽山鹑（2/2）

唐介熙打开私密帘看向窗外，外面寒风越刮越大，树都被吹变了形。

“大叔，外面起风了。”

高嘉措看着越来越黑的天并没有多大反应，把碗都收好了才开始一个一个把窗户锁死，门也锁好。

唐介熙不明所以：“为什么要锁窗？”

“台风啊。”

高嘉措说着打开电台，机械的女声再一次响起。

“第十五号超强台风“撒塔”已经进入东海湾，已经在f城登陆，请广大市民做好防范准备。”

随着天越来越暗，房车在狂风中晃动的幅度变大了点。

唐介熙以往在拍摄基地也遇上过暴风暴雨的天气，不过和台风的级别无法相比，看着这个有点年头的房车不禁有点担心。

“这房车结实吗？”

高嘉措顾左右而言他：“在这里蹦迪都没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房车承受得住台风吗？”

高嘉措并不见焦急，兀自拿了一本书坐到高嘉措对面的卡座上。

“那也比没有强。”

看着高嘉措淡定的样子，唐介熙受到感染也平静下来。

“不过算来。”高嘉措忽然开口，“这是这个房车经历的第四次台风了。”

那这房车高龄了？唐介熙心想。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伴随着飓风，雨打在房车上像是有一百只小手拍打着。

唐介熙打开车载电视看着，虽然信号不太好，但也比枯坐着听雨声强一点。

高嘉措从包里拿出一罐啤酒，眼睛没离开书页，单手打开喝了一口，顺手放在卡座中间的桌子上。

唐介熙看高嘉措注意力完全投入到书里，手像那罐啤酒伸去。

在即将摸到铁皮罐那一刻，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打在唐介熙白皙的手背上。

“哎——”唐介熙收回自己的手，看向高嘉措。

“不许打酒的主意。”

高嘉措双眼锁定在精彩片段上，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唐介熙。

“给看不给喝，大叔你是故意的。”

“你就当我是故意的吧，反正你不能喝。”

唐介熙转头看向电视，小声嘟囔了一声。

“怎么就这么听夏姐的话。”

高嘉措勾了下嘴角，心想，我可惹不起这个姑奶奶。

车载电视上正播放着一个讲述狐狸的纪录片，唐介熙百无聊赖地看着，心思完全不在电视上。

唐介熙好像感觉自己已经是纪录片中的赤狐，而高嘉措就是被赤狐盯上的稽山鹑。

忽然想到高嘉措方才仓皇收回的手，唐介熙不禁笑了一下。

他还真像个鹌鹑。唐介熙心想。

高嘉措听到一声轻笑，撇了一眼对面的唐介熙，看他笑得眉眼弯弯的，和电视上的赤狐还真有几分相像，不过不是成年的，而是那几个赤狐幼崽。

高嘉措深深地看了唐介熙一眼，在唐介熙看过来之前及时挪开视线，用书挡住唐介熙投来的视线。

唐介熙完全看进去了，对车外的台风不再关注。

那几个赤狐幼崽渐渐长大，跟在雌性赤狐身后，五个幼崽中有一个总是在落单，直到跟不上队伍迷失在森林中。

唐介熙平静地凝视着那个掉队的赤狐幼崽，听着它一声声乞求的叫声，看着它一步步走上狐群的反方向。

赤狐幼崽慢慢变成了和狐群中的任何一只狐狸一样，但身边没有任何一只狐狸。

唐介熙系数着赤狐走过的路，小山谷、小溪、落叶松林、禁止跨越的边界以及不同赤狐家庭的不同领地。

它成为了一个四处漂泊的“流浪狐”，唐介熙给它的诊断是也许活不了几年，但是唐介熙还是目不转睛地看下去。

而那赤狐成为了一名强大的杀手。

即使它如唐介熙的推测，只活了三年，但唐介熙也并不认为它是失败的。

人工饲养的赤狐可以活到二十岁，而野生的赤狐，最多不超过五岁。

要是让唐介熙选，他宁可自己是那活不过五岁那边的其中一个。

唐介熙从纪录片的片尾中抽离出来，转头看向高嘉措。

高嘉措还是靠在那个位置，挡住脸的书已经拿了下来，手抓着书轻轻搭在桌边，头低垂着，能够遮挡半张脸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正在缓慢地向下滑着。

唐介熙挪到高嘉措对面，轻轻将眼镜从高嘉措的鼻梁上拯救了下来。

怎么从来也没发现高嘉措的睫毛还挺长的。唐介熙心想。

唐介熙看着高嘉措的脸，幻想着没有胡子的高嘉措是什么样子，完全没有概念。

高嘉措手上的书掉到了桌面上，响声惊醒了他。

唐介熙看着高嘉措迷惑的眼神，轻挑一笑将高嘉措的眼镜戴到了眼前。

高嘉措失去了眼镜，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大致能判断出是唐介熙，看到唐介熙带上了自己的眼镜，急忙制止还是晚了一步。

唐介熙原本打算戴上高嘉措的眼镜挑逗一下他，顺便喝个酒挑衅一下高嘉措。

从他戴上眼镜的那一刻唐介熙就明白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