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1/2）

凡间的一座深山上，清池真君坐在山顶云层上，蹙着眉头看着地面上前来拜佛的喧闹人群。

凡间的时间过得太快，上次他离开的时候，这里的寺庙还是两间小小的破屋子，隔个十天半个月也不定有人会来祭拜，这次下凡，那座破庙却已经变成一座规模十分巨大的庙宇了，每天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凡人过来祭拜，吵闹的声音总是让他异常烦躁。

“老伙计，看来我们又要搬家了。”清池真君拍了拍身边麒麟的脑袋，默默的叹了口气。

清池真君不喜欢压抑的天庭，所以总是跑到凡间来散心。每次他都会找上一座深山待着，然后静静的看山中的动物自由自在的在林间奔跑，看山下居民简单又幸福的过他们小小的日子。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感到自己还是活着的，感到自己的心还是跳动的。

可这样的时光却总是非常短暂。因为只要他待着的地方就会受到他的神力庇护，深山老林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风水宝地，然后凡人们就会像现在这样逐渐蜂拥而至，他们会建设庙宇或者设立墓葬，无论哪一种都会打扰到他的清静。

“嗷嗷。”听到又要搬家，麒麟有些不高兴的叫了两声。它生性喜欢亲近人类，看到的人越多它就越高兴，可它的主人却总会避开人群，让它很不高兴。

清池真君听出了麒麟叫声里的怨念，他知道他的坐骑喜欢找凡人玩耍，他也不想总拘着他，就说道：“今天不搬，你还可以下去玩一会儿。”

“嗷！”麒麟听了高兴的欢呼了一声，它拿自己的大脑袋在清池真君身上蹭了蹭，然后纵身一跃，变成一头梅花鹿，跳下了云层。

下面的那座庙宇似乎已经冠上了皇家的名头，所以为了满足皇家的玩赏欲望，庙宇的后面圈了一座很大的动物园，里头养着一些或好看或逗趣的小动物，很多来祭拜的游人都喜欢进去走一走看一看。

麒麟变成的梅花鹿一从树林里钻出来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这种温顺又漂亮的小动物最受人们欢迎，很快就有一些人走过去给它喂食，几个胆大的小孩甚至跑过去想要碰碰它。麒麟乐得跟孩子们亲近，它用变出来的小鹿角去蹭孩子们的脸颊、脖子，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抢走他们手里的小吃食，惹得孩子们满园子的追它，最后把它追到了白孔雀的围栏里。

孔雀们正在开屏吸引游人，猛然看到一只动物冲进自己的围栏，被吓得纷纷尖叫了起来。不过这些高傲的鸟类很快就回过了神，当它们发现对方只是一只没用的梅花鹿时，胆子瞬间就大了起来，立刻掉头扇着翅膀冲上去，想在麒麟身上啄上几口报仇。

看着这些孔雀愤怒的模样，清池真君不由就想起了天上的那只小孔雀。

那只小孔雀真的很有趣，明明怕高怕得坐在轿子里都会晕过去，偏偏还要上天庭。那时他就觉得实在是好玩，又有着说不出的讽刺。这世上的人哪个不是拼了命的想上天来，可天上倒底又有什么好呢。他心里觉得这种事实在好笑，一时没忍住就笑了起来。当时也没当回事，谁知这一笑倒是给这小孔雀惹了麻烦，好端端的让人家成了天庭的笑柄。

清池真君知道孔雀这种妖怪自来天性高傲，被人这样笑话怕是不好受。他心里有些愧疚，却也不可能对个小小的侍从道歉，正好看到从凡间捡来的吉兽从从，想起天上许多年幼的仙子仙童都喜欢这种小兽，那小孔雀看着年纪不大，想来也会喜欢，就让侍从送了过去算是道歉，谁知这样又弄巧成拙了。

太上老君说他在这些事上永远不开窍，对此清池真君只是笑笑。他只要对得起自己的仙职就好，其余的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总归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会在意。真有在意他的，譬如太上老君等人，又哪里会在乎他这种缺点，所以开不开窍又有什么关系。

再次见到那只小孔雀，是在蟠桃大会上，那么胆小的家伙进了大殿却敢四处张望，还一副别人肯定没注意的样子，真是笨的可以。这样就罢了，法力还不高明，一阵小小的风就能把他吹倒，差点儿就摔在了王母面前。王母本就憋着气，这小孔雀若真摔她在她面前，，说不定就会跟着打碎了琉璃灯的卷帘大将一样，被狠狠的打下凡间。

他当时想着这小孔雀那么怕高却还要上天，要是被那样打下凡间也未免太可怜了，一时心软就出了手。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让小孔雀感谢，可这小孔雀倒好，不感谢就算了，反倒还冲着他发起了小脾气，似乎是把自己摔痛的事情算在他头上了，当时坐在他脚边偷偷瞪着他的小模样，清池真君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地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清池真君低头看去，就见麒麟正用自己变出来的那对鹿角撵着那些孔雀四散奔逃，吓得那些孔雀羽毛飞了一地，哪还有平日里一丝半点的漂亮姿态。

清池真君看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也不知那只小孔雀现在在他的自在天过的怎么样，至少应该不会比待在司礼殿差吧。

“呱呱！”这时一只巨大的乌鸦从东方飞了过来，清池真君认出它脚上戴着代表二郎神杨戬的银色指环，便动了动手指，在自己身旁变了一棵小树出来。

乌鸦扇动着翅膀停在了树枝上，张开嘴传出了杨戬的声音：“张凝，近来可有空闲？”

天庭里记得清池真君本名的人并不少，可还会叫这个名字的却只有杨戬一人，对着杨戬的传声鸟，清池真君的语气相当放松：“有的，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过几天西海龙王寿诞就要到了，寸心想邀你参加，让我来问问你是否有空。正好我们也许久没有一起喝酒聊天了，你若有空就来吧。”乌鸦嘴巴一开一合说道。

西海龙王……清池真君皱了皱眉头，“我会去的，你现在在哪？”

“如今还在灌江，你可要和我一同去西海？”

“不了，这里没有合适的寿礼，我还要回天庭一趟。”

杨戬的声音有些冷清，说道：“你随便带点什么都好，寸心他们不会在意的，那里...就不要回去了。”

那里指的自然就是天庭，杨戬同清池真君一样厌恶着天庭。当年他的母亲瑶姬仙子因为和凡人的父亲相恋，被玉帝派天兵抓住压在了桃山之下，那场大战中杨戬的父亲和哥哥意外牺牲，年幼的杨戬带着妹妹忍辱负重活了下来，从那时起，杨戬就恨上了天庭。所以即使后来他上了天庭，封了神，也只是听调不听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