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呀星（2/2）
城主：“那你怎么能说她做了坏事？”
“可她就是做了坏事，她，她带着我在集市转。”小孩振振有词，努力想理清其中的利害关系，最终成功绕晕了自己，哭唧唧道：“阿爹坏坏，她也坏坏，你们都是一个沙丘里的老鼠。”
“是一丘之貉。”桑素下意识纠正。
小孩的哭腔一顿，哇的更大声了：“这个坏女人还欺负我不懂文化！阿爹，她好坏呀。”
城主无奈地看他一眼，喊过侍女将他抱下去，看向面前的桑素：“多谢你，小儿失踪的这两个小时，我可是心急如焚。”
绑了小孩威胁了两个小时的桑素：“不用谢，我也有个年龄不大的弟弟，确实挺让人操心的。”
“今日已经这么晚了，不如姑娘先在城主府歇息一晚，明日本城主一定好好感谢姑娘。”城主垂着眸，思考一瞬，最终对桑素这样说。
桑素当然知道他会这样做，因为不管是真的恩人还是假的恩人，把人先留下来才是正解，调查总需要个时间。
不过她也不在乎，欣然答应下来：“行。”
这晚桑素睡得很香，城主府的人却有些难眠。
城主召集了几位长老，几人共同分析这件事。
“会不会是来打探消息的，最近总是有人打探一个什么什么东西，可咱们城主府分明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宝贝。”
“拉呀城、玛呀城都有人打探，不是帝国就是联邦的人吧。”
“听说前段时间拉呀城招收侍卫招进去一个奸细，那奸细也不知在城主府里干了些什么，那边正满城池抓他呢，我们现在正在招侍女，这位会不会——”
“她没有直接来应聘侍女啊，不要这么恶意揣测，而且她送回了小公子，全呀星的人都知道，城主是有多么宝贝小公子，要是想要什么东西，她完全不需要把小公子送回来，直接勒索就是了。”
“再怎么说也算是咱们城主府的恩人，她的身份查了没有？”
“查了，据说是咱们归属联邦期间，考出呀星的天才的后代，这次是回来看看阿爹的故土，她阿爹还很有名，叫乌雷。”
“我想起这个乌雷了，是从玛呀城考出去的，确实是天才，对了，她又叫什么名？”
“好像是乌雅。”
呀星百年前确实有个考出去的天才乌雷，他进了N星域最差的军校，靠着自己的努力逆风翻盘，最后被李家一位大人物看重，收做了护卫。
当然这些事情仅凭呀星上的人是查不到的，他们只需要知道，乌雅是乌雷的后代就行。
得知“乌雅”的父亲是呀星人，这帮人对桑素的怀疑明显少了许多。
“对了，你们知道这个乌雅别的什么吗？比如经历什么的。”
“看样子受的教育挺好，话说小公子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我其实有个想法，反正咱们城主府什么都没有，不怕他们图啥，不如就把这个乌雅留下，让她给咱们小公子做老师。”
众人看向说这话的长老，都觉得有理。
城主沉吟片刻，道：“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愿，毕竟是仇逑的恩人。”
……
桑素第二天是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弄醒的，她迷蒙着打开门，面前什么都没有，又砰地把门关上。
正准备进门却被撞了鼻子的小公子眼里顿时含了一泡水花，嘴巴一瘪，马上就要哭出来。
可眼泪花流出来那一瞬，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又把眼泪憋了回去，小拳头握紧，砰砰砰继续敲。
“乌雅大坏蛋，快开门，我是来救你哒！”
小孩的声音很大，桑素刚要睡过去，又被这声喊弄醒了。
她刷地打开门，终于注意到了和自己腰差不多高的小孩：“你干嘛？”
小孩拉她的衣服：“带你逃跑。”
他朝桑素比了个凑近点的姿势，然后在她耳旁小声道：“昨晚我去偷听了我阿爹和长老们的谈话，他们说你是打探消息的奸细，要杀了你。”
桑素似笑非笑：“哦？”
小孩点头，葡萄似的眼珠子水盈盈的：“我来带你逃跑，我们钻狗洞逃出去！”
桑素：“昨天那个狗洞啊，估计已经被你爹堵了。”
“那咱们再挖一个。”小孩道。
桑素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小孩的头：“等我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咱们再谈事情。”
要是城主他们真的是想杀她，这小子多半还不会来通知呢。
能让他来通知的，那多半是不利于他自己的事儿。
桑素啪地把门关上。
小孩看见紧闭的房门，这次是真的想哭了。
他不想要家庭教师啊，来个人把这个乌雅扛走吧呜呜呜呜。
……
桑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到大厅的时候，城主和小孩已经在吃饭了。
就是那小孩的双眼肿泡泡的，像是金鱼眼，一看就哭得不清。
“乌雅姑娘。”
城主向桑素笑笑，一旁的侍女忙将座位拉开。
桑素坐下，朝城主点点头：“城主大人早上好。”
又看向一旁的小孩：“小公子好。”
她落座后，便有侍女端上来一个盘子，里面是一整块烤肉。
呀星上的食物并不算特别好吃，桑素眼前的这盘肉烤制手法倒是很好，就是只有极淡的盐味，不仔细尝还尝不出来。
用完餐后，桑素为还不知要在这里待多少天的自己感到悲哀。
城主看她吃完了，便问她：“不知乌雅姑娘想要什么报酬？”
擅长狮子大开口的桑素愣了一下，沉思片刻，她道：“我希望能在城主府借住一段时间，安呀城的旅馆太贵，我住不起。”
城主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这个要求，然后他没有说话，像是在等桑素提下一个要求。
小孩也以看渣女的眼神看着她。
很少遇到这样冤大头的桑素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她也没有得寸进尺，只道：“没了，就这些。”
“没了？”城主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位乌雅姑娘会挟恩图报，却没想到她只提了这么简单的要求。
“没有了。”桑素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来这里本就是为了参观一下阿爹的故里，您答应了我的要求，可算是解决了衣食住行中两样难事呢。”
听了她这话，城主倒是对这姑娘有了更好的印象，别的不说，起码这人品是极好的。
这样一想，同意长老提议的念头在心中越发明晰。
城主犹豫片刻，在自己儿子悲愤的眼神中斟酌着开了口：“乌雅姑娘，我这里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桑素拍肚子的手顿了顿。
“我知道乌雅姑娘是有文化的人，我的儿子仇逑今年七岁，正是启蒙的年纪，不知道您在呀星这几个月，能不能好好教导一下他，我希望他能学会通用字，这样以后若是有联邦或者帝国的人来交易，他也不容易被骗。”说到这，他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说来有点不好，我和长老们这么大年纪，都不识字，前年还被联——帝国的人给骗了。”
桑素愣了愣，她终于琢磨过来，这小孩今早干嘛要跑来送她走了。
城主：“只要您教会仇逑，金银珠宝我可以悉数奉上。”
桑素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孩，他垂着头一言不发，像是已经认命。
既然他都已经认命，她怎么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呢？
“好！”桑素答应下来。
她要调查安呀城城主府，有个遮掩的身份再好不过。
……
马克游走在安呀城的街道上，他在想有什么办法能混入城主府。
打听了一转消息，安呀城城主府本来准备招侍卫的，可惜因为拉呀城那个侍卫奸细，他们便转而招了侍女。
马克是真的恨透了那打草惊蛇的家伙，若不是他胡乱行事，他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混不进去。
也不知道那家伙是联邦的还是帝国的，若是帝国的，回去他就要写报告告上一回。
马克又在街上转悠了一圈，最后咬咬牙，走进了一家女装店。
成功的路上总是需要人牺牲的。
……
桑素从最简单的数字开始教起，然后开始教他写他的名字。
“你的名字比较复杂，但是是叠字，这还是比较好的，学会一个字你就能写两个字了，这一点你应该感谢你阿爹，来，我教你，‘球’字是这么写的。”桑素拿着树枝在后院的沙地上写写画画：“横横竖提，再横、竖钩、点、提、撇、捺，最后一个点，一个球字就写成功啦。”
仇逑尝试着跟她写，结果模仿了半天，他的字都还是歪的。
那些横和捺仿佛黏在一起，扯都扯不开。
“哎呀，你先练最简单的横撇竖折好了。”桑素换了根更长的树枝递给他，弯腰的同时注意到远方后院门口走过一群人，领头的似乎是这里最得用的侍女。
“丝奴姐姐！”桑素喊道，她几步走了过去，问道：“丝奴姐姐，城主府有金属吗，就是那种延展性比较好的金属，我给球球做杆笔，用树枝练也不是事儿啊。”
丝奴恭敬地看着这位客人：“当然有，金子银子都有，您要哪种？”
桑素：“我要钢。”
想了想钢是合金，这边多半没有，她转而道：“要铁和碳吧。”
丝奴含笑应声，正准备去拿，却发现桑素盯着新招进来的其中一个侍女愣了神。
“乌雅姑娘，怎么了？”
桑素绕着那人转了一圈，随即疑惑地看向丝奴：“你们这是不仅要招侍女，还要招侍男？”
“侍男？”丝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后排身形最高的女子身上，她当时把这人招进来就是看中了她的身高，这样的身高，最适合做苦力了。
丝奴往那高个那走，桑素跟在她身后，也往那个方向走。
她看得清楚，这扮成女子试图混进来的男人分明就是马克！
马克此时也陷入了一阵混乱中，他之前才排除了这乌雅是奸细的可能，没想到在这里就再次看见她了。
她果然是联邦那方派过来的奸细，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眼见着两个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马克往后退了退，神色有些拘谨。
丝奴走近了他：“你是男人？”
马克微微垂着头，学着过去见过的女人的做派，柔柔道：“人家不是。”
这声音有些奇怪。
丝奴心里已经有了些许怀疑，她于是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马克道：“我叫玛丽，之前一直住在拉呀城，不过那里前段时间出现了一个歹徒，城主府的侍卫满城抓人，不得已，我只有到这边来，却因为没有可以住的地方，只得到这里来谋生。”
“胡说！”丝奴愤怒地看着“她”：“众所周知，拉呀城都是安呀城的人搬迁过去的，他们在安呀城都有住宅，你回安呀城的话，怎么可能没有住的地方！”
马克暗道不好。
丝奴却已经嚷开了嗓子，猛地吼道：“侍卫长，快，这有个想混进来当侍女的男人，快把他抓了！”
马克见瞒不住，长腿在墙上一蹬，转身就逃。
桑素倒是有些想追，但想到有这么一个人在外面给她转移注意力，她就没了去抓的想法。
李曦没有通知过他这个人的存在，那他多半就是帝国或者联邦其他军团的人，这里是N星域和帝国的接壤处，是帝国人的可能性更大。
桑素扬了扬眉，提醒丝奴别忘了铁和碳的事，又回到了后院。
此时仇逑已经写好了两个大字，一脸神气地道：“乌雅，你看，我会写我的名字了。”
沙地上，“球球”两个字有模有样地摆在那，就和他这个人一样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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