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哒,哒哒哒……”(1/2)
绿岛山麓处的临时居所由青溪峰大师姐蓝若絮统筹安排,一人一室一间一警戒灵符。大家都是修士,对物质需求的要求不高,有个遮风避雨,能安心修炼休息的地方就可以了。
岭南再一次确认警戒灵符有效用之后,默默朝门口走去。
在“远离戏无衡”的提议上,他理解岑歌充满愧疚的答复,罪魁祸首归根到底是萧婳,她本来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戏无衡走得近的姑娘。
戏无衡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行事皆出本心,本身是没有错的。如果没有这桩事,他也愿意当戏无衡茫茫多的朋友里,黑暗渺小的一只。
可眼下……
眼下最重要的事却不是别的,而是岑歌的安全。
虽然萧婳的境界已经跌到炼气一层,但岛上的灵压在岑歌拔出魔焰剑后已然消失,她的行动只受蛇金绳限制。炼气期还未辟谷,她需要吃穿住行……她很可能溜出去,利用系统商城做些什么。
岭南走到门口,不是生岑歌的气,只是想在门内守着,尽力保证她的安全。
只是他不说话,岑歌哪知道他的意思?
见他要离开,岑歌心下愧疚又感慨,也不顾自己病弱之躯,忙从储物袋里抱出被子枕头竹席,下床一股脑往他的怀里塞去。
“别的屋应该也没有被子铺盖,你铺好后好好睡,歇一下。”
岭南一怔。他的视野都被枕头被子铺盖遮住了,偏头才能瞧见:岑歌用整块石头造就的床上果然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敷衍削成的木枕头。
岑歌还在说:“你这三天肯定完全没休息,一直在琢磨飞鱼丸的改良方法,之前在密道里也折腾得够呛。现在好好歇歇吧。”
岭南终于找到个机会,直抒胸臆:“我只想待这里……看着你,保证你不受到伤害。”
“不用的,你好好歇息,我也要修炼,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筋脉,”岑歌拿出了魔焰剑,“它护着我就够了。”
岭南目光幽幽,颇多不服。
岑歌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脸色苍白,手脚冰凉,手心还有炼药时的伤口。为了验证药效,你个火灵根修士估计还下海游了一趟。你这样了还不躺到床上好生休息?”
“不行,我不安心。”
“萧婳个宵小之徒,就是个笑话,炼气一层……”
岑歌看着岭南执拗的神情,情知说不动,笑叹道:“算了,依你。”
原文里岭南就像是个铁打的,鲜少有脆弱的时候,习惯了。
她说完,从储物袋里拿出个灵草织就的蒲团,盘腿坐上,自己修炼调息去。
岭南抱着铺盖坐到她的对面。灵力灯亮着蓝色明亮的光芒,照亮他漆黑的眼眸。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渐渐生了些困顿的心,身体渐渐倾在铺盖上,出密道加上改良飞鱼丸累加起来的倦意,让他不自觉闭上眼睛。
……奇怪,为什么在她身边的时候,就总是安心到能睡过去呢?
明明萧婳还在暗处……
岭南心一惊,醒过神来,目光炯炯地环顾四周,见一切如故,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的一整夜,他都很清醒。
.
夜黑风高shā • rén夜。
一间满是尘土的房子里,萧婳在地上奋力扭动着,试图解开蛇金绳。
呕了一口血,她感受着颤抖将裂的丹田,不再呼唤装死的系统,心下冷笑一声。眼下才明白,系统是锦上添花雪中送冰的存在。
不满足于和戏无衡泛泛之交的关系,希冀和戏无衡更加亲密,得到更多的系统奖励……她早就无路可退了。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憋劲,努力挣出蛇金绳的钳制。
蛇金绳绳如其名,像一条蛇一样将她紧紧缠绕起来。她眼下只是炼气一层,就比普通人好得有限。很难挣脱。
在困顿的人眼中,黑夜如此寂静漫长。
她能听到自己焦躁难安的心跳声。
黑暗中突然有人嘲笑出声:“你想出来?”
萧婳猛地抬头,睁圆杏眼,朝晦暗不明的黑暗四周看。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外厉内荏、装腔作势地喝一声:“谁!”
片刻的寂静沉默,窗外有寒鸦嘶鸣。
黑暗的存在拉上窗帘,闭紧窗户,连缝隙都用黑布塞清楚。
门也依葫芦画瓢。
细小声响不绝,萧婳心如擂鼓,不知未来的是机缘还是深渊。
在心跳声擂动了几百下后,床边以灵力为芯的灯悄然亮起幽蓝的光。
床边有人影,漆黑长袍,眸如点漆,怀里抱着一只雪白小豹,雪白色泰半被黑袍人的阴影掩盖。
萧婳扯出笑意:“……又是你啊。”
她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和自己一样疯狂。
“嗯。”黑衣人蛮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再挥挥手,她身上的蛇金绳就被解了下来。
萧婳连忙揉手揉脚,深呼吸几口气。
缓过神了,她先态度端正地道歉:“对不起,你帮我引来了野猪妖群,我却没有找好时机……也不知道岑歌那家伙是怎么知道合心蛊的,竟让她和衡哥哥成了……”
想到衡哥哥对她说的,“我不可能喜欢你”,她一下子心神麻木,说不下去,像是被塞了满嘴孜然。
“这没什么,我接受你的道歉,”黑袍人毫不在意地笑着,“你的目标在戏无衡,我的目标在岑歌,我们本来就是海边临时建立的联盟……你的失败,不影响我的成功,明白吗?”
萧婳低头笑了一声,把蛇金绳塞进自己的储物袋里。
她原先宝物满兜的储物袋为了抵好感度下降的惩罚,现在已经空空如也,只剩几个侥幸保留的宝物。蛇金绳放到储物袋里头,还像凡品。
她还有一些资本,单干也是可以的……
“我明白,”她说着,在塞蛇金绳进储物袋的同时,悄悄在手上给自己戴一枚反弹灵力伤害、限定三次的戒指,“那我们这个联盟现在可以散了——我现在要她的命。”
黑袍人纹丝不动,神情放松地摸着怀中豹雪白蓬松的毛发:“你要她的命干嘛?关系到你得到戏无衡的大计?”
萧婳时刻等待着,这位同样是喜欢岑歌的男子,即将给予她的沉重打击。不论原因是什么,她现在只能杀了岑歌,和他从根本上发生了矛盾……
但她甚至等到了黑袍人理智过头的正确分析:“我懂了,现在合心蛊的母蛊在岑歌身上,你必须杀了她,得到母蛊,控制戏无衡?”
萧婳无话可说:“……是的。”
“这个联盟不用解散,不矛盾的,”黑袍人眼角弯着洋溢又期待的笑意,“一半的蛊虫会在额头位置的灵台生活,一半的蛊虫会在肚腹位置的丹田生活。子母蛊中,大部分的母蛊为了有力量控制子蛊,大部分更是会寄居在丹田中。”
萧婳被他话里的意思吓得瞪大了眼:“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他笑咧了嘴,露出虎牙,在幽光中投下阴影,森然可怖。
“我喜欢她,我会得到她,我将会和她像普通人一样待在一起……生生世世,天长地久。
“她碍着戏无衡在场不好亲近我,没关系,我会帮你得到他,让她亲近我再没有阻碍;
“她失忆了,没关系,我会陪着她寻找属于我们专属的记忆。
“她功力尽失了,也没关系,我会是她永远的依靠,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现在,你懂了吗?”
“……”
萧婳怔然半晌,不知道该惊恐地骂他是疯子,还是该沦为他的棋子。
或许……在那天,她试图炮制一出“英雄救美”,意外得到戏无衡喜欢岑歌的回复后,她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那一天,黑袍人有如天神一般御虎而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泪眼朦胧的她,开门见山地说着:“你喜欢戏无衡,我喜欢岑歌,我们合作吧。”
之后,她提供了mí • yào等一系列系统丹药,黑袍人提供了他驾驭野猪妖群的能力。庞大的野猪妖群能打乱队伍的一切部署规划,离胜利只差一个岑歌的反应。
但岑歌就是破了合心蛊的死局,又成功让戏无衡一直在她身边……连黑袍人都找不到动手的时机。
眼下,也只能破而后立。
只是……
“我懂,”萧婳满脸萧瑟地提醒他,“但是和岑歌关系最好的,还有一个岭南,这是未知数。”
“他?”黑袍人抱着雪豹,意味深长地笑着,“你不用想着他。”
萧婳不明所以,在黑袍人的解释下却渐渐瞪大了眼。
她没有察觉到,黑袍人怀中的雪白小豹簌簌颤抖着,压抑着不敢叫出凄厉恐惧的声响。
黑袍人状若无觉,只道:“你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岑歌的事,都和我说吧。”
身为动物天然的恐惧感后知后觉爬满她的背,萧婳不由自主地点头:“好。”
“祝我们合作愉快吧,小笑话。”黑袍人笑道。
……
……
……
岑歌的修炼是被迫打断的。
刚梳理好筋脉灵力,把那几十粒淤积在五脏六腑的凉药都散了。灵台就开始胡搅蛮缠,每个神经元都在焦急地提醒她:“快回想这三天你说过的话!”
以至于她差点现场走火入魔。
要在毫无介质的情况下,回想起历史是很难的。
尤其还是她脑海茫茫如雪时候说出的“胡话”。
好半晌,到早上吃清心丸的时候,她才记起来……
是蓝若絮送她明目丸的时候,她说出来的话?
岭南见她醒了,强睁着困乏的眼睛说:“你要出去走走吗?”
岑歌感念他强撑着一晚上不睡的精神,见状忙道:“你去睡吧。我要去找找若絮师姐。”
岭南想拒绝,可话没出口,先出口的是大大的哈欠。
他一时大窘,无法掩饰,只能默默扭过头去。
窗外天光大好。岭南的苍白脸庞上,悄悄爬上的一点红晕,清晰可见。
岑歌都不好意思逗他,正经地劝说:“你去睡吧,”招出滴溜溜兴奋旋转的魔焰剑,“有它这个金丹期大佬护着,不怕。”
岭南想了半晌,还是蹙眉,不太同意的样子。
岑歌能理解,只有一柄还不能大咧咧给外人展示的魔剑,对抗着萧婳难知深浅的系统商城,的确让人心里没底。
但岭南看起来真的很困,总不能让他强撑着精神陪自己出去,他又不是花钱雇来的保镖。
没考虑太久,岑歌收起魔焰剑,对昏昏欲睡的岭南做出保证:“我不会做出在你睡着后偷偷溜出去的蠢事的。”
岭南有些惊讶。
岑歌继续保证:“魔焰剑在,预警的灵符也在,我就在床边看书,你去睡。”
岭南没有展示任何怀疑和不信任,乖巧地抱起铺盖,妥帖地在床上铺好。
那一回在密道里,岭南有换睡袍的,未免他脸红开口提醒,岑歌先扭过头去。
灵台里的逸思还在蹦跶,她不理会。
但是……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没有如期响起。
响起的,是岭南恍然大悟的说话声。
“你要找蓝师姐的话,为什么不用玉牌联系?”
岑歌:“……”
是哦。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问一句:“那天我病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和你说了什么胡话?”也是可以的。
并且,要论正事,也有。戏无衡昨天灵力透支,现在怎么样了?也该问两句。
并不是一定要出门,甚至并不一定要见面,玉牌里问就行。
所以他们为什么一下子没有想起来这个方法呢?!
两人都有片刻沉默。
紧接着,似有所感地去翻储物袋——
“……”
“……”
岭南默然半晌:“我只有大师兄给的玉牌。”
岑歌翻完了原身留下的遗产,也沉默:“我也差不多。”
岑歌的玉牌比岭南多三个,一个师父的,两个戏无衡的。
真的是……
岑歌选定了最稳的办法:“我联系一下戏无衡吧,顺带问下他现在情况。”
岭南默默点头。
岑歌在修炼中醒神时,先被直觉侵扰着想回忆自己病中和蓝若絮说的话,紧接着又被强撑精神没去休息的岭南转移注意。
她现在才想起来,帮她保持病情没有进一步恶化,眼下还因为灵力透支,躺在其他屋子里情况未知的戏无衡。
记起来的一刹那,翻覆滔天的愧疚和感激之情就涌上脑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