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2/2)
这群人看她一个小姑娘大半夜在外面晃荡,愣了一瞬。本来还有人想叫住她问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柳薇没有搭理,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些人觉得柳薇这丫头脾性愈发大了,一点都不尊重长辈。念念叨叨地走到柳家门前时,见他家灯亮着,里面又传来哭天抢地的哭声骂声,就一起进去了解情况。
等知道原来不是闹贼,而是柳薇又和他们对打了一场后,大伙儿都不晓得怎么说了。
但他们所有人都是不赞成柳薇这样对待父母弟弟的态度,一些人数落着柳薇的不懂事,一些人则觉得柳父柳母没啥用,居然连一个小丫片子都管不好,叫她踩在头上为所欲为。
为什么他们这样偏帮柳父柳母呢?因为他们也是做父母的,他们害怕自家的孩子也跟着柳薇学。
柳父柳母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被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面上无光,心中对柳薇的恼怒更甚。
柳父郁闷地在直抽烟,柳母冲他们哭道:“你们知道什么!那小畜生现在厉害着呢,骂几句对她来说是不痛不痒,打也打不着,她就跟个泥鳅一样,滑不溜丢,你根本拿她没办法!”
有那不甚了解情况地人说:“那你们就不要管她,不给她吃不给她喝,等她熬不住了,自然就冲你们低头求饶了。”
柳母一抹眼泪,“她都在村头张老师家住好几天了,我这几天不就没管她,可她照样过得好好地。”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笑道:“那不是更好。那个张老师养又能白养她多久,马上就要暑假了,她要带着儿子回县城,到时候你家大丫只能留在村里,到时候是扁是圆,还不是由着你们捏。”
憋了一肚子怒火的柳父柳母一听,头上仿若飘来一阵亮光。
柳父看着小儿子哭得通红的双眼,将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碾了碾,目光发着狠:“就由她再逍遥一阵,等放了假,老子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张青澜夜里根本不知道柳薇出去过一趟,她都是第二天出门时,才被村里人拉着说了昨晚的事。
柳薇就跟在她身后,在村里人边说边对着她打量时,她慢条斯理地回看了过去。眼神清凌凌的,不复往日乖巧柔软,吓得那个村人眼神忙忙一收,再不敢看过来。
等把那村人打发走,张青澜才转头看向柳薇,有些欲言又止。
柳薇知道反抗是好事,可她担心这孩子以后就一直陷入在靠暴力解决事情的怪圈里,这对她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
柳薇看出她在担心什么,“老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只要他们不来找我麻烦,我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柳薇成熟得不像一个十二岁小孩,张青澜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摸了下她的头,“你知道就好,有什么难题可以告诉老师,老师是大人,可以帮你的。”
柳薇点点头,虽然柳家父母那头张老师出头也没用,但在其他方面,张老师的确有不少可以帮到她的地方。
今天柳大宝请了假没来上课,柳薇乐得占据一整张桌子。
课间,廖冬冬过来问她:“柳薇,你以后都不卖知了猴了吗?”
前天柳大宝得知这事回家说了,昨天柳薇就没再卖了。她道:“不卖了,卖着累人,你想吃的话叫你家人自己捉了给你炸着吃吧。”
廖冬冬撇撇嘴,在柳大宝的位置上坐下,“我奶早就给我炸了,可是没你炸的好吃。”
柳薇只能爱莫能助地耸肩。过来两秒后,她从兜里摸出一个蝉蜕放在廖冬冬面前,“我不卖知了猴,但是我收这个。”
廖冬冬拨了一下,“这不是知了壳么,这也能吃?”
“这是一种药材。”柳薇说,“小伙子,帮我问问你那些好朋友,问他们要不要赚点零花钱,我拿钱买,一斤十块。”
“十块?”廖冬冬搞不清这具体的概念,不过他很仗义地冲柳薇一拍胸膛,“放心,我等会儿就帮你问,你要多少?”
柳薇道:“有多少我收多少。”
这一天过后,就到周末了。
张青澜要带着张乐言回城,头天晚上她就让柳薇跟她一起回去,柳薇说她就待村里,张青澜就把自家房子的钥匙给她。
但是这头张青澜骑着自行车载着张乐言离开村子,柳薇转头就走路出了村子,到大路边等了一会儿,搭上通往县城的公交车去了县城。
到县城后,柳薇去书店逛了逛,然后找了几家药店问了问,收不收蝉蜕。其中有两家要收,但价格给得不高,和她给廖冬冬的价格一样,都才十块一斤。而且要的量也不多,估计就是药店买来自己做做中成药。
柳薇记下了,又买票去了市里,在路上向司机打听到市里药材交易市场所在的地方,下车后搭上公车直接找过去。
市场挺大,就是一片空地,里面停着各种货车,上面摆放着成堆的药材。这些药材商有大户,也有小户,当中还有一些席地而坐的老年人,卖的是自己从山上采集的中药材。
这些人卖的都是本地产出的药材,
柳薇转了一圈,看到两个卖蝉蜕的,几十斤的样子。一个正在把自己的货往另一辆大车里搬,一个正在和一个大车的主人说话,那大车主人手里放着一把蝉蜕,他似在仔细看品质。
柳薇溜达到两人身边,凑过去看了看,在两个大人因为她突然地靠近惊讶看过来时,柳薇问:“像这种品质的蝉蜕,多少钱一斤?”
大车主人放下蝉蜕,见柳薇才齐他胸口,笑道:“怎么了小朋友,你有蝉蜕要卖啊?让叔叔看看,好的话叔叔给你十八一斤。”
柳薇撇嘴,“我打听过价格,别人都卖20块一斤。”
那个蝉蜕药材商哈哈笑了两声,“小朋友还挺有先见之明,怕被骗,知道先打听。你打听的价格也没错,不过那得是非常好的水洗货才行。”
蝉蜕一般都带泥,蝉蜕里的水洗货就是去干净泥的。除此之外,蝉蜕易碎,大小不一,这些也都决定着蝉蜕的价格。
柳薇暗自点头,大车主人没忽悠人。
“你会一直在这里收吗?”柳薇问大车主人。
“收呀,未来三个月我每天都这个时候来。”大车主人道,“有多少叔叔收多少。”
大车主人说着,还逗她玩儿似的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给她,“你有蝉蜕卖的话,可以电话联系叔叔。”
柳薇看了一眼,和张青澜还是本家,也姓张。
柳薇收下名片,“那张叔叔,等我放暑假了,我就来你这里卖蝉蜕。”
张先生看她说得郑重其事,也道:“行,叔叔等着。”
县城的蝉蜕收购价远低于张先生的价格,那是因为还需要算上运费损耗。这年头的蝉蜕价格其实不算高,等到再过个十几二十年,蝉蜕价格几乎是年年水涨船高,一斤蝉蜕统货能卖上两三百。
因为蝉蜕非常轻,想要凑够一斤,最少得要1500只,所以一般没什么人愿意去收集这玩意儿赚钱,又热又耗时耗力。
柳薇对二年级小朋友们的收集能力,也暂时没有抱什么期望。
所以当新的一周来临,柳薇看到廖冬冬邀功似的将手上提来的一塑料口袋的蝉蜕递给她时,也并没有说什么。
她提着掂量了一下,这一口袋顶天了也就150克,而这还是好几个小朋友一起搜集而来的。
当然,小朋友嘛,肯定是玩儿一样收集,如果换成大人,那效果肯定要好得多。
廖冬冬说:“我来的时候让我奶奶称了,她说差一点三两。”
那就是还没一百五十克呢,和柳薇估计得差不多。柳薇表示做人要厚道,就给他们算一百五十克吧。她拿出钱,仔仔细细给廖冬冬数了三块钱,交到他手上。
廖冬冬看着手里的钱,傻眼了。
三块!他居然靠自己的本事,赚了整整三块钱!虽然这是他和自己的小朋友们一齐赚的,但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个事实。
反正作为一个只能伸手问家长要钱花的小朋友,突然有一天能靠自己的能力挣钱花了,这实在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
等廖冬冬拿着钱去和朋友们分时,小朋友们集体沸腾了。
没多久,整个班级的人也沸腾了。
捡知了壳换钱,他们也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背景设定在千禧年,文里设定是落后的小地方,参考的是我家这里,可能有记岔,但也不会随口胡诌。
其他地方我不清楚哈,我就记得我初三时一学期学杂费是七百多,那时候我弟恰好读一年级,学杂费两百多。一天掏出差不多一千,当时把我妈肉疼坏了。
我家第一台彩电是01年一千来块买的,用到去年才退休(质量真好)。中国贫富差距巨大,就是同一个村里的贫富差距其实都很明显。就像廖冬冬小朋友每天都有五毛零花,而其他小朋友得好几天才能有个一毛花花一样,我就记得那几年我家买了电视,经常坐一屋子的邻居,因为那时候村里还有很多人买不起电视。当年那部家喻户晓的《风云》(or风云雄霸天下),我们村好多小朋友都是在我家追剧看完的。
柳家人因为柳大宝“柳万元”的别称感到自豪,除了因为他是个儿子,还因为在他们村子里能一口气拿出一万块罚款的人家,也的确很了不起,所以柳家买台两千多的电视也是正常的啦。
然后几毛几毛的零食,哈哈,小学时我基本是没有零食吃,初中后最常吃的零食除了五毛一包的辣条,就是论单卖的一毛一小块的辣块。夏天解暑的东西,是一毛钱一小袋的那种糖水冰袋,冻得梆硬,里面全是色素。
穷,意味着吃的东西很少也很差,肚子里是非常缺东西的,看什么都想吃。像柳薇炸的知了猴,别说小孩,大人都很嘴馋。
我现在就常常感叹,小时候想吃,没钱;现在有钱倒可以敞开了吃,又怕胖怕对身体不好。真的惨_(:3」∠)_
嗷,还有童鞋问米花花是啥,它挺多名儿的,说江米棍估计会有印象。我小时候觉得它虽然没有一毛钱一袋的“唐僧肉”有滋味,但它是我能买得起的最便宜的零食。分币还在流通的时候,五分钱可以单买一根,最喜欢插手指上小老鼠一样珍惜地慢慢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