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水阔(2)(1/3)
事实证明,有火眼金睛的不是阿南,而是方碧眠。
与她同住的第一晚,方碧眠就送给她几袋小药包,说道:“南姑娘,我听说你经常下水,水体阴寒侵骨,尤其对我们女子不利。你看你这气色,公子都很心疼呢,我下午缝了一些药包,你每天晚上泡泡脚,会有益处的。”
阿南拿起来看了看,里面大概是些艾叶桂枝之类的普通东西。但一个个小药包缝得细细密密的,她也只能说:“有心了,不过大热天的我不爱泡脚,你可以自己用。”
“那就等上岸后洗澡的时候用。我拆开帮你放点玫瑰花,洗完了香香的很好闻的。”方碧眠指指自己的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实不相瞒,我刚刚放了脚,现在不能泡呢。”
阿南看了看她纤小的脚一眼,没说什么。
“之前为了跳舞,我们都要把脚裹得瘦瘦的,这样起舞时好看些。但今天,我看见了南姑娘你光着脚在船上的样子,觉得真好啊,我好羡慕你。”她眼中闪着灿灿的光芒,满是憧憬,“我想和南姑娘你一样,自由自在不受束缚地生活,活得像海里的鱼一样畅快潇洒!”
“哪有人能自由自在啊,一样的,我也有数不尽的烦恼。”阿南早就习惯了和男人一样,在船上不穿鞋子,大家也都视若无睹,没想到被方碧眠发现了。
“不是,因为我娘以前也不许我裹脚的。”方碧眠黯然神伤,声音有些哽咽了,“我五六岁时,教坊的嬷嬷就逼我裹脚,但我娘总是在晚上偷偷帮我放开一些。她跟我说,阿眠,你是好人家的女儿,就算要裹脚,也不是这种跳舞卖艺的裹法……”
说到这里,她眼泪簌簌而下,泣不成声:“可惜我娘郁郁而终后,当时七八岁的我受不了毒打,最终还是……还是把脚弄成这样了。我娘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又伤心又失望吧……”
阿南听她提及母亲,又想起自己的母亲,不由得眼眶也是一热,慢慢伸手接过她送来的小药包,说,“那我先收下,你一番心意不能白费。”
方碧眠感激地朝她一笑,低声道:“多谢南姑娘啦。”
“别客气啊,上了船后都是姐妹了,更何况应该是我谢你。”阿南真是怵她这种模样,转了话题问,“对了,你不是说被我们救上来后身无长物吗?这些药是哪里来的?”
“悄悄告诉你哦,是司鹫给我拿的。”方碧眠抬手指压在唇上,神秘地笑道,“他本来不肯搭理我的,但我跟他说是给你用的,他立马就帮我拿了,大家都很关心你哦。”
“是啊,司鹫对我确实不错。”阿南开心道。
方碧眠望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眼中泪水又漫了出来。
阿南摸不着头脑,只能问:“你怎么又哭啦?”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以前在教坊司被排挤、被打骂的日子……”她低头拭泪,含糊道,“这里真好啊,大家互帮互助,亲如一家人,我……我要是早点遇到你们就好了,难怪很多人私下都说青莲宗好……”
说到这儿,她自觉失言,忙捂住了口,不敢再说了。
“青莲宗?”阿南微微一怔,心下狐疑,顺着她的话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青莲宗的?”
方碧眠赶紧摇头,惶急道:“我……我不会对别人说的,南姑娘你信我……”
“急什么,这船上都是自己人,你能往哪儿说去啊?”阿南放缓口气,问,“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方碧眠吞吞吐吐道:“因为……之前官府找我接近公子时,我曾在放生池偶尔听到那个神机营提督和拙巧阁的人商讨,他们虽不知道公子的身份,但话语中猜测似与山东的叛乱有关。再一想最近青莲宗又在杭州这边频频动作,我想公子被囚大概是与此有关吧,所以我就、就胡乱猜了猜……”
船身在海浪中摇晃起伏,船舱内的烛火也是忽然明灭了一下。
阿南沉吟地想起之前满不在意的桩桩件件,骤然如醍醐灌顶。
她明白了为什么在登州知府苗永望和福建水师都指挥使祝文光死的时候,许多人都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原来,那shā • rén现场留下的青莲,和她这个被误认为是青莲宗的女煞星,刚好严丝合缝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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