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7.秘境-05(2/3)
作为一个民俗学家,祝泓汯一年起码有六个月的时间都在上山下乡,到处搜集与记录当地的民风民俗。
这项工作在许多外行人的想象中简单而又浪漫,好像只要跟老乡们聊聊天,听听故事再写几篇文章就可以了。
然而谁干谁知道,民俗学研究其实是非常辛苦的。
祝泓汯供职的研究所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团队,连他本人在内,一共三个人。
另外两人,一个是所里的研究员,另一个是个学考古的研究生。
大约自三年前开始,祝泓汯他们就在进行一项西南地区的民俗学研究课题,专门考察当地的祖先崇拜与祭祀风俗。
课题开展了三年,这三人小团队也跑遍了西南地区的穷山恶水。
然而大约在一年前,队里的研究生学成毕业,而另一名研究员也因为家里有事临时请假两月,只剩祝泓汯一个人仍然坚持继续他未完的乡野考察。
祝泓汯坐在那张瘸脚的椅子上,将他在阴间仍然笔耕不辍的记录拿给北泉和卫复渊看。
北泉接过,一页页翻看起来。
卫复渊好奇地凑过去,一看纸面就立刻蹙起了眉。
纸是皱皱巴巴的白宣纸,看上去像是从废旧的纸扎品上撕下来的,写字的笔是毛笔,而“墨水”则是某种说不清是红还是黑的,颜色深沉的液体。
其上所书的,是卫复渊完全看不懂的,真正的鬼画符。
在卫少爷看来,这些都只不过是随手在纸上勾画出来的曲线和墨点而已,和三岁幼儿的涂鸦没有区别,根本不能称之为“字”。
他悄悄瞥了一眼北泉,发现北泉竟好像能读懂这些古怪的线条一样,看得很认真。
等北泉将那叠“记录”看完之后,祝泓汯才接着说了下去。
“我记得……那应该是去年的5月8号。”
祝泓汯说道:
“当时我一个人在祈县以南大约六十公里的小村调查当地的民俗,有个老乡告诉我,隔壁村来了一个‘铲地皮’的“老板”,手里似乎收到了两件好货。”
“铲地皮”是文物贩子之间的行话,指的是到农户家中捡漏,从不识货的人手上低价买入古董的行为。
而“老板”指的当然是来捡漏的古董贩子了。
改革开放初期,古董市场重新繁荣,有了市场需求,就会有应运而生的商家。文物贩子一波一波地往农村跑,把“地皮”给“铲”了一遍又一遍,不管真古董假文物,但凡有那么一点儿可能性的,就连人家老乡的酸菜缸子都不放过,五十块钱绑上板车拉走。
但值钱的古物毕竟是有数的,来回许多趟之后,哪怕搜遍犄角旮旯,也很难再“铲”出什么值钱物件来。
所以现今亲身去“铲地皮”的古董贩子已经不多了,偶尔一趟,多半也是奔着哪哪又挖出古墓,有明器流落乡间而去的。
祝泓汯一个民俗学者,当然不做古董贩子的行当,但他对“老板”手上的“好货”十分好奇。
遗憾的是,好奇心往往会害死猫。
祝泓汯这一回便成了那只可怜的猫。
“我生怕那人收到货就走了,当天就坐车赶去了邻村……见到了那个人。”
据说刚刚收到“好货”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个子大约只有一米六出头,又黑又瘦,若不是操着一口地道的京腔,光从外表看,分明更像个营养不良的东南亚偷渡客。
一般而言,对于不知底细的外人,这些游走在法律与道德边缘的古董贩子都是相当警惕的。
不过祝泓汯一个民俗学家,常年在乡间行走,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经验非常丰富,自问应该能顺利跟对方套上交情,或许还有机会看一看对方收到的“好货”。
只是出乎祝泓汯意料的是,那名“老板”竟然出奇的好说话。
在祝泓汯表明身份之后,对方不仅没有表现出反感,还主动提出想要与之结交,并约他晚上在村民自营的饭馆吃饭喝酒。
“我当时……其实是感到有些蹊跷的。”
祝泓汯垂下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当时想,吃饭的地方是人来人往的饭馆,我身上又没有多少现金和值钱物件,一个年逾半百的干瘦男人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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