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安有位苏姑娘(2/2)
“你别伤害她…”宁宵忍着疼,倒抽凉气,话声都颤抖了,伸手抚上身后的脚踝,烫伤钻心刺骨,疼得他直不起身。宁宵歪倒在地,趴在地毡上一动不动,小声嗫嚅:“算了,随便你。”
“就那么心疼她?”顾迟夜居高临下,冷冰冰地问。
“……如果有人伤害宁泽昕,你还不是一样。”
摄政王抬脚踹他屁股,宁宵四肢并用爬回桌子下,受了伤的脚踝藏在阴影中,他扭头缄默不语。
“你可真是个…”顾迟夜真心实意地评价:“废物。”
“……”宁宵早就知道自己是废物,太子太傅曾摸着胡子摇头叹气:“朽木不可雕。”
课业不行,功课写不完,费尽心思读书,结果还是弄不明白。吃喝玩乐倒挺在行。
别人说他是废物,宁宵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见。只是这话从顾迟夜嘴里说出,难免一阵扎心的疼。仿佛当年躲在角落石像后,耳旁回荡着顾迟夜的冷嘲热讽,疼到麻木,也就无所谓疼了。
宁宵转身背对他:“我这个废物,也活不长了,不是吗。顾迟夜,你迟早会杀了我。我活着一日,对宁泽昕就是威胁。你们都想我死。”
语气平静,不带颤,听不出畏惧,仿佛早就知晓。说他愚钝,他只是不愿意想明白,刻意回避。其实心如明镜,一清二楚。
摄政王拎了衣摆,复又在桌子前蹲下来。小皇帝生在福窝里,天生一副多愁善感的眉目,其实生的很漂亮,像是遗传了先皇后的文弱,身形单薄质弱,抱在怀里恰能抱满怀。
顾迟夜毫不避讳,更没有安慰他的意思,甚至简单粗暴地回答:“是,你若威胁到泽昕,本王必定杀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心底一丝刺痛漫过去,也就无所谓了。宁宵抱紧膝盖,脑袋斜倚桌腿,蜷缩起来。
顾迟夜盯着他后背看了一会儿,起身去屋外。宁宵听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深吸口气,缓缓呼出,仰头望天,险些流出来的眼泪又狠狠憋回去。
早就知道了,全长安姑娘的深闺梦里人,来说亲的媒婆踏破了家门槛,天生俊朗薄情面的摄政王,谁都不爱,谁都瞧不上,满心满眼只有安静温顺、不争不抢的宁泽昕。
为了他,甘将天下拱手奉上。这座江山,就是顾迟夜送给宁泽昕的礼物。
这世间,若有个人愿这么对他,无论对方是男或女,宁宵都愿把心窝子掏出来奉上。可惜没有,什么情情爱爱,喜欢恋慕,都与他无关。他就是个登基没到俩月,便丢了龙座的倒霉蛋。
宁宵弓着腰,低下头,小心翼翼撕扯袖口,衣裳早就脏了,伤口不包扎又不行,化脓流血,太难看了。他咬下半截布料,笨手笨脚地用衣带缠裹烫伤处。
伤口狰狞丑陋,碰一下都疼,宁宵连连抽气,小声叫疼。
没一会儿,顾迟夜回来了。宁宵听见他开门,还有铁链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