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装死,强势反击(2/2)
“保重身体啊!”张国庆继续说。
老头儿想到重谢,却没想到有这么多,居然给沈公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怎么不可能?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忽然,赵红兵觉得自己的头部一阵剧痛。赵红兵连眼睛都没睁,下意识地打了个滚。结果,后脑又是一阵剧痛。紧接着,赵红兵感觉有人骑在了自己身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赵红兵一睁眼,骑在自己身上的人正是腾越。
“急你还吃?”
刘海柱放下了筷子,慢吞吞地说:“你要是说我绝食三天,红兵马上就能出来,那我就绝食三天,绝食七天都行,关键是没用啊!”
电话那边喋喋不休,沈公子早就没了听的兴趣。
“再然后那些管教就拿电棍电你的那个朋友,可他就是不服,连电了十来下,把他电晕了,才给拖走……”
“忙,忘了。”电话那边态度显然不怎么好。
“还tā • mā • de嘴硬。”
“他们要杀我!我没想要打管教。”
附近的几个管教都来了,打开了监室的大门:住手!住手!
赵红兵用连哼都没哼的硬气,为自己赢得了尊严。不过,迎接他的,将是禁闭室。每个看守所的禁闭室都有所不同,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但总体来说都是一样的:坐不能坐,躺不能躺,根本无法睡觉,像赵红兵这样1米8多的身高蜷在里面,真是生不如死。赵红兵第一次进禁闭室,还是20年前,就是那次,赵红兵丢了工作。那年,赵红兵刚刚二十二三岁,在这小号里卧了一天一夜,还腰酸腿疼了好几天,更何况如今这个岁数!
刘海柱沉吟了一下,说:“我有办法。”
沈公子几次想亲自去谈谈,可是连领导的人影都摸不着。求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也不年轻了。”
赵红兵不动了……
赵红兵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他眼前似乎出现了张岳的那张白皙清秀的脸睖着眼睛的样子、李四那黑黑瘦瘦的脸无声大笑的样子、李武那老实巴交的脸仓皇失措的样子……
赵红兵、腾越等人全部被拖到了外面,全都被拷住,像是凤凰亮翅一样铐在栏杆上。赵红兵他们四人身边站了十来个管教。此时,看守所的领导也来了,他斯斯文文白白净净戴着金丝边眼镜,和各个凶神恶煞般长相气质完全不同,看起来倒是很像一个在大城市上班的白领。不过很快就领教到了这个领导的厉害。
“你jī • bā别瞎激动,他那么大一个人,能有啥事?”刘海柱的嗓门终于大了点。
“wǒ • cāo,你又开始吃。什么没事啊?红兵都关进小号了,他说有人要杀他!”
“是谁说的啊?”
这轻轻巧巧的一句话,险些又要了赵红兵的命。
被赵红兵摔翻在地的管教起身,气急败坏:“没有王法了!都给我带出去!”
“哈哈哈哈。”
再一根电棍插上去,赵红兵的眼前,看到了几条闪电。
刚才参与打架的四个人,全部被带了出去。或者说,全部被拖了出去。腾越等三人被赵红兵打得无法dú • lì行走,赵红兵是被电棍电的。
“你才知道危险啊!”
“柱子哥,我不是想听这个腾越混得有多牛逼,我就是想知道,他对红兵有没有威胁!”
回去以后,赵红兵也在观察腾越等人,倒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赵红兵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腾越像小李子似的弄根磨尖了的筷子、牙刷什么的,趁自己睡着插到心脏里。自从上次动完手以后,赵红兵跟腾越再也没说过话。只要俩人一对眼,赵红兵就拿眼睛睖他,而腾越也从不表现出特别不服,总是低眉顺眼的。号子里看似风平浪静。
赵红兵乐了:“赵字既然还有,那就留着。哪天赵也没了,再洗吧!”
姚千里笑骂:“老张你今天没喝吧?怎么这么磨叽?”
“wǒ • cāo,我也不是脑瘫,怎么不记得?当年咱们跟他们已经打翻天了。”
赵红兵很感动。张国庆能递这么句话,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喂,申总,你又不是我领导,我需要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向你汇报吗?”
“他们三个想杀你?别逗了,你看看他们仨现在那样儿。是你想杀他们仨吧?”管教说。
“不用倒是不用,但是打个招呼总是应该的吧。”
“就是那个你们的朋友啊!”
一根电棍插在了赵红兵的腰上,赵红兵回头怒视。
“嗯?”赵红兵有点蒙,同样一句话说这么久干吗?
“那你说吧!怎么办?”
又一根电棍插上去……
“红兵就那么容易被杀?我怎么就不信呢?他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能混到今天?你比我还了解他,他本事大着呢!”刘海柱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
沈公子也觉得自己过于激动了,平静了一下,说:“你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公子说:“还没事儿呢?你不用给我吃宽心丸,我这心无论如何也宽不了!”
“他还真是个硬手,要说是他要杀红兵,那红兵还真挺危险。不过,他为什么要杀红兵呢?按理说,他俩应该挺对脾气的啊?”刘海柱说。
“咱们是几十年的老哥们儿,你忽悠我没意思吧!再说,这还是红兵的事。”
到了赵红兵出事的第三天,沈公子找到了刘海柱。他找刘海柱不是想让刘海柱出什么力,只是想和刘海柱喝上几杯,聊聊心烦的事。
“我当然不知道,我现在已经调到司法局了。”
赵红兵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虽然睡得不是特别踏实,但是他似乎梦见自己未满周岁的儿子居然会叫爸爸了。
“什么叫应该是?究竟是不是?”
赵红兵两只手挂在镣铐上,整个人瘫倒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挨了几下,别人给赵红兵数着呢,一共挨了7下,但就是没告饶,脸憋得通红,牙花子都咬出血了,就是连哼都没哼。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确实是没了。”
腾越说:“赵红兵好像抽羊痫风抽过去了,按铃找管教吧。”
“那你打算怎么救他?炸监狱?”刘海柱说。
腾越不搭话。
“没事儿。”刘海柱抄起了筷子又开始吃。
当三林还跳在半空时,赵红兵一脚已经抡出。附近几个号子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似乎还有人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之前也没说是腾越要杀他啊!”
沈公子都快哭了,说:“你到底是有办法还是没办法啊?”
沈公子继续发呆,过了一分钟,发现老头儿还没走。
“啥?你调到司法局怎么不跟我说啊!”
刘海柱沉思了一下,说:“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那他肯定不是红兵的对手,但是你说他们有三个人,那红兵还真危险。”
“他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怎么这样啊?我好心好意地来给你报信,你……”老头儿不乐意了。
“再然后呢?”
沈公子还想强辩几句,忍了忍,夹了块西红柿,终于把嘴闭上了。
半小时,腾越睡着了。
“你们这些人,明明欺负别人,嘴里总是自己挨欺负了。在看守所待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明白了一件事,90%的犯罪分子进来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剩下那10%,说自己是被逼的……”
“有人要杀他?”
一电棍戳上去,腾越哼了一声,不说话。
赵红兵很幸运,如果刚才腾越等人再掐他半分钟,恐怕就算是他不死,也得变成植物人。不过,赵红兵的伪装也的确够出色。赵红兵曾经看过一篇文章,介绍了一种叫负鼠的动物,当它遇到危险时,总是用装死去规避。今天,赵红兵只能祭出了这败中求胜的险招,而且,腾越等人还真是中了招。其实赵红兵一拳打在腾越后心的时候,双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完全是凭直觉。如果此时三林和老曾一起动手,恐怕赵红兵也难招架。只可惜,老曾对赵红兵过于畏惧,没敢直接拼死一搏。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腾越是谁啊?”
又一根电棍插在了赵红兵的腰上,赵红兵瘫软在地。
沈公子问:“你这是……”
刘海柱边嚼边说:“人是铁,饭是钢,想干事,不吃饱喝足怎么行?”
“这……”姚千里也看出来赵红兵在跟他开玩笑呢,可是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再厉害也没红兵厉害,不过,我就纳闷,这腾越非要杀红兵干吗?吃饱了撑的?”
“再就没说什么了,我就听见管教说:是你要杀他们三个吧!然后你们的那个朋友不服,咬定是他们三个要杀他。”
“以前回民区的张大嘎子记得不?”
赵红兵跳下铺,一脚侧踹踹到了老曾的肚子上,老曾倚着墙再次缓缓倒地,赵红兵连环三脚,脚脚都踹在了老曾的头上。老曾连抱头都来不及抱了。
“真挨欺负了。”沈公子很无奈。
“腾越?”刘海柱一惊。
“啥?电他了?”
腾越的确低估了赵红兵,像赵红兵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给他机会。一旦被他抓住不是机会的机会,那腾越就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天才就是这样,马拉多纳总能把一个又一个看似无法打进的球打进,所以,他是球王。
“坚持着吧,多好,一直留到下劳改队的时候。”
“那就好,那就好。”张国庆步履蹒跚地走了。
“嗯……不过,还剩点,那个赵字基本还看得出来,可是红兵看不出来了。”
那不可能,因为这世界上,还有他的战友沈公子。沈公子不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兄弟,是他的战友。
“不敢了!”又是一电棍,老曾又是一声惨叫。
沈公子愣住了。
“没事儿。”
老曾看着眼前死而复生的赵红兵,不知所措。赵红兵似乎刚才对腾越的一击也用光了最后的力气,不停地在喘粗气,似乎无力向老曾进攻。
张国庆看见赵红兵和姚千里俩人聊得很开心,也凑了过来。在张国庆刚进来的时候,赵红兵对他很照顾,赵红兵也看得出来,张国庆对他很感激。可是后来腾越进来以后,他和张国庆俩人在仇富这一问题上找到了共同语言,基本接手了赵红兵对张国庆的照顾。所以,赵红兵和张国庆多少疏远了点。
“那你就坐下!喝!”
挂上电话,沈公子又连着找了很多人。
“为什么非要喝?”
沈公子还是一言不发。
“服务员,再来一瓶!”沈公子扯着嗓子喊。
腾越似乎是练过鹰爪之类的功夫,双手掐住赵红兵的脖子,掐得牢牢的。赵红兵双手搭住了腾越的手腕,以图奋力一扯甩开腾越。以赵红兵的力气和身手,甩开腾越是分分钟的事。哪知就在此时,赵红兵的大脑又被重重地一击,这一下,赵红兵险些昏死了过去,松开了抓住腾越手腕的双手。
第二根电棍插上去,赵红兵腿软了。
“记得啊!”
“今天下午天太热,我情不自禁地搓了搓后背!我忘了背后有字。”
三林重重地摔在了地下。他的肋骨一定断了,究竟是几根还不知道。
“腾越就这么厉害?我之前真的不认识他,不知道有这么号人,就是像听张岳要么就是李四提过这么个人。”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赵红兵实在顶不住了,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么多天来的浅睡眠。
“这腾越还真没白亲肺结核,他终于还是滚出来了。出来那段时间,正是陈卫东、赵山河他们混得最好的时候,所以他也没什么作为,不过,他的确是不好惹。”
腾越就是没告饶。不管怎么说,是条汉子。
躺下去的是腾越,站起来的却是赵红兵,是两眼布满血丝喘着粗气的赵红兵。
张国庆看见赵红兵不住地用手指捏自己的头,就问:“怎么了?头疼啊?”
“另外三个人是跟赵红兵一伙的还是对手?”
赵红兵苦笑:“快20年了,一下雨阴天的就这样。”
老曾看到如此这般的赵红兵,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倚在了过道的墙上。赵红兵的手段他知道,让他去贸然主动上前跟赵红兵动手,他没这胆子。
“腾越他俩都是北边钢窗厂一带的混子,本来他俩的势力差不多,可陈卫东这逼点子正,在严打前就被抓起来了,腾越点子背,严打的时候被抓起来的,当时判的好像是死缓,后来改成了无期。后来,陈卫东出来以后,势力当然比他大了。在1990年前后,他成天跟一个肺结核病人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