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事也得打招呼(4)(1/1)
车队里的人都知道他心情不顺,随时随地准备跟别人干架,所以也没人答理他,只有惊叹号说:“我靠!那就打个电话换一台吧。”
刚才还在喋喋不休抱怨惊叹号的司机,像正在哭泣的孩子拿到了阿姨手里的苹果,马上不再吭声了。于是惊叹号开始给市府车队定点维修厂的人打电话,让他们马上拿一台车用影碟机过来。
“要最好的,原装的啊。”影碟机的主人在一旁冲着电话吼着。
毛毛雨趁机也想给自己的车换一台dvd碟机,对惊叹号说:“队长,我那台车的音响早就不成了,现在还是单碟国产的,车稍微一颠簸,不管谁正在唱都得变成磕巴,我也换一台吧。”
惊叹号说:“我靠!我的车也该换了,等到时候咱俩一起换。”
惊叹号是队长,不当班,没有顶车,自己要用车了现抓,他这么说等于啥也没说。毛毛雨让队长就地涮了一把,却也不敢胡说八道,县官不如现管,队长是顶头上司,如果要跟他杠上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正在这个时候,值班电话响了,惊叹号拿起电话问明白人家要找谁,转向司马达:“我靠,司马,你的电话,市第一医院来的,说洪书记的亲戚找不着了,医院吓得要死,问你知不知道她们的去处。”
司马达连忙接过电话,电话是值班护士来的,护士告诉他说,李桂香母女俩打完吊瓶以后,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他们到处找也找不到,问是不是他给接走了。司马达莫名其妙:“没有哇,我没接啊。”
护士又问:“是不是洪书记给接走了?”
司马达没办法告诉人家说这俩人根本不是洪书记的亲属,所以洪书记根本不可能把她们接走。如果她们的病已经好了,走也就走了,如果病情严重,自己走了,那问题就严重了。于是问道:“她们的病怎么样了?”
护士说:“病倒没什么大问题了,做了血常规检验,孩子是中暑又感冒,大人血沉有点高,可能也就是感冒引起来的,打了针吃了药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可是,按照医嘱明天还要对他们进行彻底检查,ct单子都开好了,她这么一走万一有什么病变,我们就不好交代了。”
司马达说:“这样吧,我想办法找找她们,如果能找到就送她们回去,如果找不到你们也别着急,可能她们回家了……”
对方截断了他的话说:“不光是检查身体的问题,还有……还有……医药费您看该怎么办?不是我们不给洪书记面子,医院有规定,谁接诊的病人谁要清账,人工我们就算了,可是药费都是上账的,我们也确实没有办法,实在对不起啊。”
司马达说:“没关系,这没关系,明天我就过去跟你们结账,该多少是多少,一分钱也不会欠的。”放下电话,司马达想明白了,那母女俩是怕承担不起医药费才偷偷跑掉的。想到这里,司马达忽然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哥嫂。哥哥已经五十多岁了,在国有企业干了一辈子,前年企业效益不好下岗了。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下岗以后再找工作比穷光棍找老婆还难,根本不像歌里唱得“从头再来”那么潇洒轻松。司马达他哥奔波了小半年根本没有找工作的机会,只好在街上支了一个摊子给人家修理自行车。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去年他嫂子又患上了ru腺癌,为了拯救ru房把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的积蓄都搭进去了,最终ru房还是没拯救得了,硬生生地割掉了一个。他的侄子正在读大学,除了交学费、生活费,还得买代课老师自己编的讲义,不买考试很难过关。哥嫂家里现在只剩下卖房子一条路了。动过手术之后还要做后续治疗,他嫂子嫌后续治疗太花钱,坚决不治了,说与其把病治好了受活罪,还不如就这么死了好。想到这些,司马达心里灰灰的,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别的司机聊天、打牌,玩得热闹,他呆坐在一旁,想着从医院里逃跑的母女俩,估计那母女俩的生活境况肯定非常窘迫,不然也不会病还没治好就匆匆忙忙地从医院里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