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贼奶奶 第二章(10)(1/1)
也许是昨天晚上走过一趟,今天在这臭气熏天的黑屋子里走的感觉没了昨天那种漫长无尽头的郁闷,我们很快就来到了昨天晚上碰壁无功而返的位置。我爹停下来,开始从身上卸下随身携带的工具:镐头、铁锹、凿子,还有一把手摇的钻子。
我爹的那个同伙拿起镐头就要刨,奶奶拦住了他:“动静太大走风就麻烦了。”
“那咋办呢?”我爹照例嘟囔了一句。“先拿水润湿了再动手。”奶奶有主意。
“哪来的水呢?”我爹又嘟囔了一句。
这似乎是我爹的习惯,你说他真的没主意吧,他做起事来总是我行我素。你说他有主意吧,他又总是要这么嘟囔一个问句出来。我感觉其实他是在自问自答,只不过他从来都把“自答”那部分给省略了。
只要奶奶在跟前,从来不会对他这种提问置之不理,总是要竭尽全力提供一个答案出来,哪怕有时候提供的答案非常不着调,就如现在,我爹问“哪来的水呢?”我们都没有吱声,因为那是谁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奶奶偏偏就有她的主意:“你们三个每人朝墙上尿一泡,我到别处找找,看有没有水。”说完,也不等我们答应,奶奶转身就没了。
尿那个东西不像唾沫,随时随地就能吐一口出来,给墙上撒尿,用尿水来浸润墙壁,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前提是必须要事先储存充足的尿才行。别人不知道怎么样,反正我是一滴尿也没有。而且尿那个东西特别怪,憋一泡不赶紧尿出来能把人急死,而你越想尿就越没有。
看到我爹和他的那个同伙真掏出来吭哧吭哧的企图用尿水来湿润墙壁,我忍不住想笑。我爹那个同伙是个聪明家伙,他开始用嘴嘘嘘。我们街坊给孩子端尿的时候,如果孩子不尿,就会这样嘘嘘,嘘一阵孩子就尿了。可是一个大人自己给自己嘘尿尿,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爹制止我:“别笑,赶紧尿。”
说来也怪,听那人嘘嘘,我觉得自己竟然真的有了尿意,连忙也对着墙壁用劲,多少总算尿出了些许尿水。经过我们的努力,每个人总算都有了贡献,可惜这贡献非常微薄,就如春旱季节的浮皮雨,连地皮都没能沾湿雨水就没了。
我爹拿过铁锹在墙壁上刮了几下,墙面如铁,又用镐头刨了几下,墙面仍然如铁。我爹的同伙用凿子在墙面上凿了几下,嗵嗵嗵的响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我爹吓坏了,连忙制止:“动静太大了,弄不成。”
我们都没招了,这时候奶奶跑了回来:“把你们的衫子都脱了。”
我爹顺从地脱掉了衫子递给奶奶问:“干啥呢?”奶奶说:“有水呢,没器具盛,把衫子沾湿了捂。”
我和我爹的同伙也连忙脱了衫子,随后跟着奶奶朝回走。奶奶往回走了几步,拐到墙角,用脚在地上踩了踩,地面发出了吧唧吧唧的踩水声,奶奶二话不说,把我们几个的衫子都扔到地上,然后像在洗衣盆里揉衣裳一样揉了几下,把衫子递给我们,“赶紧回去把水拧到墙上,衫子拧干了再过来沾。”
我和我爹还有我爹的同伙连忙捧着湿漉漉的衫子跑回去,把衫子按在墙上用力挤,衫子挤干了,再跑回去让奶奶在地上沾湿,就这样循环往复地忙了一阵。也不知道地上是什么水,臭烘烘黏糊糊的,那会儿我们谁也顾不上了,只管来回奔忙。来回跑了不知多少趟,奶奶猛然醒悟:“你们都跑来跑去的干啥呢?两个人轮着来就够了,留一个人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