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贼奶奶 第二章(3)(1/1)
我爹和瓜娃、芹菜说的过程倒是能对上铆,奇怪的是,我和奶奶当时走得匆匆忙忙,根本没有告诉过我们去哪儿,我爹竟然也顺顺当当地找到了我们的新住处。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忽悠了一下,我却忘了问,或者说我知道问了也没用,就忽略了。
我爹因为奶奶跟我搬到这个小院里跟奶奶争执了一通,我爹的意见是彻底出城到乡下去。奶奶坚决不同意:“灯影下面都是黑的,日本人保险以为我们已经跑到乡下藏起来了,我们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反而抓不住。这么大个城市,这么多人,我就不信日本人能找到这里来。”
“二串子、胡会长都知道你的底细。”我爹的意思是担心二串子、胡会长把我奶奶的底细报告给日本人,日本人针对我奶奶进行大搜捕,如果真的那样,这个小小的院落显然很难藏得住我们。
奶奶却很有信心,“那两个家伙我都拿住了,他们不敢。”
我爹没有再说什么,也许多年在一起生活已经让他领教够了,奶奶想要干什么,要想说服她换个主意,比让牛吃肉、让狼吃草还难,以他的笨嘴拙舌,要想说服奶奶就更难。
我爹也不再多说,起身就走,连他的褡裢都忘了拿。
2
我爹出门,随时随地都会带着他的褡裢,褡裢的前后两个布兜里都塞得满满当当,拎着沉甸甸的。看到我爹把褡裢忘到了院子里,我假装好心,给他拎回了我们住的屋子。我说假装好心,表面上是帮我爹收拾褡裢,实际上是要躲开奶奶的唠叨。每到她练功的时候,尤其是有了瓜娃和芹菜两个徒弟以后,嘴里从来不闲着,唠唠叨叨,一会儿指点瓜娃和芹菜的动作姿势,一会儿骂我懒货笨猪不跟着练,我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开她。
回到屋里,百无聊赖,瓜娃和芹菜被奶奶按住练功,不能陪我玩,又不耐一个人傻傻地坐着,我的注意力关注到了我爹的褡裢上。过去,我从来没有对我爹的褡裢发生过兴趣,即使有兴趣也没有机会看看那里边都装了些什么,因为我爹出来进去,基本上都没和他的褡裢分开过。今天是个机会,也不知道他是心里有事,还是跟奶奶争执一番败下阵来心里憋气,出门竟然忘了带他的褡裢。
我把沉甸甸的褡裢拎到炕上,开始翻看里面的货色。褡裢里边真够乱的,有换洗的脏衣服,有擦汗的脏手巾,还有一些工器具,榔头、凿子、改锥之类的,此外还有他的剃头刀子和磨刀用的磨刀布……难怪他的褡裢这么重,看样子他在外面有机会还是会给人剃头的。从褡裢里掉出来的一把铜锁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铜锁磨得锃光瓦亮,没有钥匙,锁鼻紧紧地卡在锁扣里。我爹褡裢里放这么一把没有钥匙的铜锁干吗?难道他改行当了锁匠?
我一向对金属器具格外感兴趣,奶奶曾经有一架老座钟,放在她的炕头,一两天她用一把钥匙插在座钟屁股上扭几下,座钟就会整天滴滴答答响着,秒针随着响声一跳一跳地转圈子。我被那座钟迷得神魂颠倒,一心想看看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滴滴答答地响,是什么东西能让那根秒针日夜不停地转圈走。于是,我瞅准奶奶不在的时候,把那座钟拆开了,我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看看里边怎么回事。
里边有一圈钢丝,还有几个摆动的小铁片,我很快就看明白了,小铁片是由那卷钢丝带着动弹,小铁片又带动一些齿轮,齿轮带动秒针一步一步地转动。看明白了,没了神秘感,也就达到了我的目的。就在我动手要重新把座钟的后盖装起来的时候,奶奶一头撞了进来。我吓坏了,乱动大人的东西,轻则挨骂重则挨揍,奶奶的惩罚眼见得我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