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无道参商（2/2）

“你何以断定？”

“很简单啊，这都多少年了，是留是走，百姓心里可是比你清楚……所以，傅芸因此受了委屈我也理解，百姓已经把这里当家了，被人挑唆着离开自然受不了。”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年生答道：“我这些话不是说给姑娘听的，是给那些个男人听的。我就是想让他们觉得，他们再不努力努力，以后连媳妇都没有。”

厉参商只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这……和你之前说的有什么联系？”

“我说了，这才是真正让他们下地干活的动力。”傅年生补充道，“还记得我分粮的规则是什么吗？”

“闵烛倒是和我说过，分餐放粮，家里有妻儿老小的先领，然后……等等，你不会……”

傅年生赞许道：“不错，想通了嘛。男人啊，多多少少有好胜心的，成家立业这分心性又是骨子里流淌的，我所做的，就是变向告诉他们，你不种地你就没媳妇，没媳妇等于没妻室，这没妻室你就没饭吃，这样下来，你还是得自己劳作，丰衣足食。”

厉参商皱眉：“听着有道理，但是，就是有点不正经。”

“嘿嘿。有效果就行……接下来，你继续病着，我吩咐邑郡和闵烛，往这儿放的粮食会越来越少，关键时候还得靠眼前的东西来刺激他们。”

厉参商担忧道：“这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种地？”

“之前就是吃太饱了，才有了如今这番模样。”

厉参商不置可否。

“哦，对了。”傅年生又道：“等这里的局势定型后，我就得离开了，我离开后，你找个机会，可以把我设下的分粮规定，改成没人，每日，定量匀粮，不能多给，但也不好饿着。等到有了今年的第一批收成，这事便算是彻底过了。”

“你要走了？”

“我得赶紧替一些寒门出来的刺史探探路，免得他们刚到地方就被那些个老狐狸给骗了去。”

“那……万一你这次计划没成功呢？你还走吗？”

傅年生犹豫了一瞬，回道：“首先，我不觉得会失败，想尽办法活下去是人的本能；再者，就算失败了，我也不可能在这儿多留。我此行本来是来惩官的，到最后却在这儿治民。”

“你就不管了？”

傅年生无奈道：“傅某能力有限，再出问题可管不了，唯一之举就是真的直接断了他们的供粮，要bào • dòng，也只能让陛下派兵镇压，天子活着是为了天下万民，不是为了供活祖宗。”

厉参商其实没有要质疑傅年生的意思，他只是舍不得对方就这么离开而已。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年生如实答道：“办完了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直接回京都了吧，可能只是途经此地，不会过多停留。”

厉参商彻底蔫了：“你要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傅年生吓了一跳：“不至于吧？”

厉参商不答，只是死死地看着傅年生。傅年生真的觉得厉参商有时候像个孩子：“好了，我们已经可以算作好友了，日后闲下来，你可以来看我，我也可以去找你，又不是生离死别，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厉参商伸出了双臂：“抱一下。”

傅年生刚想回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早已被月白披风沾湿了，只能无奈道：“现在不行了，怕是要脏了厉大人的衣物。”

厉参商缩回了手：“那，不抱了，你叫一下我名字就好。”

傅年生真的觉得对方的思绪很清奇。

厉参商见傅年生没有要答话的意思，有些急躁：“傅大人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叫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叫你什么好。”

“这有什么好想的？”厉参商是真的急了，他猜想着对方是不是只知道他姓厉，却连他名字都没记住。正当他想提醒的时候，却听到了傅年生很清晰地喊了一声“厉演”，这使他愣在了原地。

“你刚刚叫我什么？”

傅年生答道：“演，你真正的名字，闵烛提过一回。”

厉参商安静了下来，许久，才轻声道：“‘演’其实也并非我真名，这是老郡守给我的名字，在我出生的地方，他们都叫我厉痞子……老郡守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

傅年生看厉参商的脸色有些阴沉，也不知道自己是叫对了还是叫错了。

厉参商看着傅年生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哑然失笑：“谢谢，就是突然听到自己的这个名字有些不大习惯，傅大人不用放在心上。”

傅年生笑了笑，算是回应——他大概知道厉参商为什么会钟情于‘参商’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