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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烈把许子安扶回卧室，细心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关上了房门。

他在顾成玉对面的沙发坐下，眼神不善，“你最好确定你接下来要说的话足够有价值。”

顾成玉并不在意男人的威胁，他笑起来，眸中却满是苦涩，“有时候我真的挺后悔，我那会干嘛嘴贱开那个玩笑。”

“什么意思？”

“其实那会小安犹豫要不要追你，我跟他说了句玩笑话‘有时候你会发现，热脸贴冷屁股，贴着贴着屁股就热了’，他从前明明是很犹豫的，从哪一天开始，他变得很坚定了。”

迟烈沉默了一会儿，他回忆起当初，自己的确是让许子安坐了很多冷板凳，他皱起眉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着急，有些事藏在心里久了，不是一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时至今日，顾成玉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以这样的身份来到迟烈面前，也不过是想解开自己的心结。

“小安他实在太好了，我没有见过比他的眼睛还闪亮的孩子，善良又纯真，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吧？”

顾成玉性子孤僻，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小时候只有迟烈愿意靠近他，长大后更是满脸生人勿近，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日复一日的生活在别人看来或许很枯燥，但顾成玉喜欢一个人独处，也喜欢两点一线的生活方式，直到有个人偶然闯入了他的生活，像一束照亮黑暗的光，如此明艳动人。

从最初的抗拒到后来的欣然接受直至发展成爱慕和喜欢，一切都是如此水到渠成。

“那个时候，我已经很喜欢小安了，我无比后悔当初鼓励他去追你，更心疼他在你那一次又一次吃到的闭门羹。你既然不想和他在一起，就该把事情做得更决绝一点，你为什么总留那么一点该死的柔情呢，总吊着他，让他放不下你！”

这段话说到后面，顾成玉几乎在咆哮，迟烈安静听着，神情看不出喜乐，后来他闭了眼，敛尽眸中所有情绪。

他那时也陷进两难的抉择之中，他原本下了很大的决心要和许子安一刀两断，为此不惜做了很多违背本心的事。

刀向两面，双刃既刺伤了对方，也伤到了他自己。

是许子安的坚持一点点瓦解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让他终于有勇气直面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味回避和逃脱。

顾成玉指责他不够决绝、不够狠心，他承认，但没办法改。

毕竟是最爱的人，如何能真正狠得下心。

他做事向来果决，到了许子安那里，总不由自主留三分余地。

他哪里舍得让他的小孩全盘皆输。

“有件事……由我来捅破或许不合适，但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让我死心的答案。”

顾成玉缓缓开口，“我很喜欢他，当时那份私心发酵，让我开始劝他离开你。冠冕堂皇的理由是，热脸贴冷屁股的另一个结果是，脸也渐渐冷了，何必把彼此都搞得那么难堪。”

对于往事，迟烈表现得很平淡，“你挑了个好时机，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刚刚缓和。”

“这么淡定？”

“因为他最后选择的是我，不是么？”迟烈反问道，尾调上扬。

“他那个时候其实连行李都收拾好了，只差临门一脚，他就离开你了。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是选择了你。”

迟烈还未开口，卧室的门被推开了，许子安趴在门边，声音虚弱：“阿玉，别说了，有些事，我亲自跟他说。”

顾成玉犹豫了片刻，想了想还是点头，“好。”

他看着站都站不稳的小人，想要去扶，却有人先他一步，最终只能尴尬地在原地停住脚步。

许子安歪在迟烈怀里，什么也不说，就是一个劲盯着迟烈的脸，良久才小声开口，“我全都老实交代，烈烈你不可以生气哦！”

小醉鬼心怀愧疚的怂模样怪可爱的，白皙的脸蛋被酒精蒸的很红，玩着手指，心虚得不行，迟烈并不松口，“那得看你讲出的故事够不够格。”

“阿玉刚才也说了，我那个时候真的想要退却了，说来奇怪，你之前万般阻挠我靠近的时候，我每次都是干劲满满，越挫越勇。就好像打游戏，面对难度超高的大boss，一次次耐心挑战，失败了就重来，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不会一直失败，一直通不了关。”

许子安回忆起那些往事，面上是带着微笑的，比起迟烈，顾成玉更清楚那时候他吃的苦，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得出来。

许子安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没等他开口，就先答了，“难受啊，但是也开心的。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

“给喜欢的人做早餐，虽然他不接受，可他为了避开我，至少记得自己买早餐吃了，我也就不担心他总不吃早饭弄坏肠胃了。所以，开心啊。”

“等了几个小时为了给他送把伞，结果却看见他直接坐车离开了，至少确认了他没有淋到雨，所以，开心啊……”

顾成玉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更多却是嫉妒，出言便火药味十足，“别说了，你就没想过他那时候根本不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