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褚宛（1/2）

101中学的教师办公室是四人间，此时除了褚宛之外的其他老师都在上课。

她刚被闹钟从午睡中叫醒，去厕所洗了个脸回来，看看时间差不多，想着客人应该快到了。

这时，开着的门被人敲响两下，褚宛抬头看向门口，青年询问道：“您好，请问是褚宛褚老师吗？”

褚宛笑着起身，示意他进屋，回答：“你好，我是褚宛。”

青年身体微微前倾，半鞠躬，同样回以笑容：“褚老师好，我是电话里跟您约好时间的穆阳。”

隔了十来年重回校园，穆阳心里不免感触良多，褚宛的办公室很好找，按对方所给的路线他很快就到了门口，只看见一位中年女性端坐在座椅上，于是有了先前的寒暄。

走近了，穆阳才发现褚宛一头乌发在脑后盘成髻，这在现代女性中是很少见的发式，至少穆阳没见过。这样的古韵却搭配着一身干练的休闲装，外加一副椭圆的眼镜，神采奕奕，给人的感觉既和蔼又严肃。

褚宛给他搬来一张凳子，凳子是常放在办公室里的，属于跟老师谈话的学生专座。

在他侧边坐下，穆阳反而拘束起来，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之前听你在电话里说了大概情况，”见他不开口，褚宛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细想之后也跟陈老太通了电话，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这话，穆阳像是打了强心针一般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气，“谢谢你。”

褚宛点头淡然一笑，继续道：“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关于尘尘的一切。”说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竟有股特殊的情绪。

“褚尘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正如你猜测的那样，他是你弟弟，本名叫舒尘。”

轰隆——

像是晴天霹雳般，穆阳因惊讶而呆住，他没想到褚尘竟真是他夜思日寻的弟弟，他甚至没料到褚宛会如此坦率，给他来一记直球。

复杂的情绪像针脚的线头，密密麻麻地绕在他心头。他险些激动得流眼泪，忽而喜悦忽而哀伤，喜的自然是弟弟还活着，而且还离自己那么近。哀的是弟弟并不记得自己，反而还很抗拒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硕大的疑问浮在穆阳的脑海里。

“褚老师，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弟弟，变成了你的孩子？而且，他好像并不记得我了……”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穆阳说话时声音都在不自觉颤动。

一听他问起这件事，褚宛的神情变得低落，眼里充满了怜悯，她说：“首先我能告诉你的是，尘尘他失忆了，所以才会不记得你。这件事一直以来也是我的一块心病。”

说着，褚宛无奈地叹息一声。

“失忆？”穆阳又一次受到冲击，此时的他再没有平日里稳重的样子，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完全乱成了一锅浆糊。

褚宛见他失魂的模样，知道他一时半会可能接受不了，于是给了他缓冲的时间，良久后她见穆阳眼神重新聚焦，方才讲述道：“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当年，我还在101中的初中部任教，恰好赶上了市教委让各个学校选出一批优秀教师组成队伍到乡镇去支教。包括我在内，101中的3名老师和来自其他学校的老师一共10人被安排到了善德镇的福利中学。”

“所谓的福利中学其实指的是政府拨款，为一些入学困难的孩子办的类似于希望学校的地方。就读的有福利院无人认领的适学儿童、有留守儿童以及贫困生，总的来说，这所学校的学生组成混杂，良莠不齐。”

“外加上善德镇本身的发展并不好，这样的学校自然没有得到重视，以至于无论是师资、教学还是管理都比我当时去之前想象得还要糟糕，甚至有的孩子纯粹是为了混日子。”

“像他们那样十来岁的少年人，一旦缺乏正确的引导，学坏是非常容易的。打架斗殴，只要没闹出大事，学校方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放任和默许导致校园霸凌几乎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说到这里，褚宛语气中多了几分愤怒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