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1/2）

两个人坐在这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到景妈妈被推了出来，只是还处在昏迷状态，被直接送到了icu病房。

沈清逸跟在后面，看着病床上依旧十分美丽的女子，突然一阵无法言说的难过涌上心头。

这一天之后的时间两个人都待在这里，也不看手机，也不怎么开口说话，就是一直静静地坐着，贺宁州在这样的时刻似乎发挥了超乎寻常的耐力，真的可以做到不言不动，沈清逸也心甘情愿地在一边默默陪着他。

后来景妈妈醒了过来，他却很自然地过去和她说话，握着她的手，关心地问她感觉怎么样。

沈清逸也压下心头全部的思绪问候了几声，景妈妈看向他，依然是那样温柔清浅的笑容。

他们在病房里待到了晚上九点才回了家，路上贺宁州只和沈清逸说了一句话，就是他母亲得这个病已经好几年了，而它又是无法治愈的，只能靠放化疗来维持生命，而妈妈的病已经到了晚期。

等到他们回到家，和往常一样坐在工作室，沈清逸看那个人照常打开了电脑也只得无言地拿过自己的书，只是上面的字连一点都看不下去，就是时不时地抬眼看向那个人。

他发现贺宁州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往那个人基本上一打开电脑就会不停地敲着键盘，这自然是因为现在进行的工作，可此时他却只是盯着屏幕，手放在键盘上偶尔颤抖一下，却似乎无法敲出一个字。

沈清逸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却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表现，他应该是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却不得不坐在这里，而眼下的工作又是十分重要，绝不容许有半点马虎。

沈清逸静静地看了那个人一会，终于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足够温柔，说：“涵，我们去休息吧。”

贺宁州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也没有拒绝，就随着他的力道起身，两人一起去了浴室。

这个洗澡的过程倒是很平常，只是今天的贺宁州很少自己动作，全程都由沈清逸负责，洗好之后也是继续被牵着回到卧室，两个人在床上躺下，沈清逸将那个人的头抱入怀中。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睡觉，平时的贺宁州总是很强势，只有偶尔撒娇的时候才会让沈清逸坐在他腿上抱着他，在床上而是一上来就先把人拉过来搂着，或是直接压在身下，这一次是沈清逸同学难得主动一回，贺宁州也没有拒绝，只是顺势抱着他的腰，更紧地埋在他怀中。

怀抱又一次被充满，心里也变得柔柔软软的，这该是一个很温馨很醉人的时刻，沈清逸的心却同时有着无法言说的难过，他知道自己是在心疼，心疼怀中的这个还只是大四学生的男人。

从那天开始，两个人每天都会去医院，本来这个时间也没有人会上课了，两人也不需要复习，全程就负责陪着母亲。

贺宁州没有将自己母亲住院的事告诉任何人，是以也没有什么人来探视，一直就只有他们两个。

景妈妈这段时间和以前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一直那么的温柔秀雅，她和沈清逸说话的语气似乎从一开始就从没有变过，也并没有展示过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只是显得比以前憔悴了些，眉心的纹路却变得很淡，近乎不存在了。

沈清逸心疼景妈妈，同时也很心疼贺宁州，因为他一直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贺宁州从母亲住院那天开始手上的工作就没有取得过丝毫进展，到后来沈清逸连电脑都不让他开，回到家就直接去洗洗睡了。

然而这件事总这么拖着也绝不是个办法，他们是签了合同的，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完成任务，否则就视为违约，要赔偿一大笔违约费。

沈清逸知道贺宁州并不会在乎那些钱，他一定从一开始就有了心理准备，再说以他现在的状态就算勉强为之也一定会错漏百出，到时候一样是完不成任务要接受处罚。

也许人们都会有这样一种心里，在平时会当个宝的东西一旦遇到某个很严重的事件便会变得一文不值，拿这件事来说，也许贺宁州平时会很看重这项工作，毕竟这款游戏是他和伙伴们一手设计出来的，自然也希望亲手制作，可是和他母亲的事比起来，这什么所谓的“梦想”早就不值一提了。

然而这只是他当局者迷的看法，旁观者清的沈清逸却一直在想，要他亲手放弃曾经努力了这么久的东西，他究竟会不会心疼？游戏公司买了这款游戏的版权，他们做不出自然可以交给别人来做，而当这个结果终于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又会不会觉得遗憾？

人活在世界上总会有更重要的东西，为了它或许会放弃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东西，可是，他是否真的无悔？

景妈妈的情况并不容乐观，或者说一直在恶化，因为癌细胞已经蛀空了她的身体，便是再高明的医术也挽救不了了，只是暂时还没有人想确实地告诉他们。

贺宁州也接到了合作伙伴打来的电话，几个人是合作的关系，贺宁州这边的任务交不出，他们那边也无法进行下一步计划，每个人都心急如焚。

沈清逸曾在走廊听到贺宁州对电话里说，如果真的违约就由他一个人出违约费，同时游戏公司购买版权的钱他也全部分给他们，就当做是对他们的补偿。

贺宁州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是沈清逸以前从没见过的，那一瞬间他觉得那个人竟是如此的陌生。

事情似乎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而沈清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似乎什么也挽回不了，那种像是一步一步走向黑暗的感觉迫得他无法呼吸。

他知道一件事是真的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改变了，可是另一样，真的也再无回旋的余地了么？

很快就到了元旦，阳历新年的早晨十分平静，太阳还没有升起，屋内的光线还十分黯淡，怀中的男人抱着他，睡得很沉。

沈清逸静静地看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心底升起一阵柔情，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轻轻拉下他的手臂，下了床。

沈清逸拿过贺宁州的手机，发了一条微信。

景妈妈的病情一天天地恶化下去，到最后已经是整日整日地睡觉，一天中只能醒过来几个小时，已经无法吃下多少东西，甚至说不出话来。

可是她的表情却如往常那般，每次醒来看到他们都只是微微笑着，贺宁州和沈清逸现在已经住在病房，时时刻刻地陪在她身边。

沈清逸放假之后就给自己妈妈打了电话，很可能这个假期都不会回去，老妈大怒，骂了他足有一个小时，好像后来是被老爸抢了电话才停止的，沈清逸知道自己对不起父母，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过年的时候不能回家，可是爸爸妈妈互相都可以给对方作伴，沈清逸却不可以丢下那个人。

人的一生中似乎经常会有这样的时刻，需要和时间赛跑，其实时间是最公平的东西，没有差别地平分给每一个人，它奔跑的速度也从没有变过，沈清逸从小到大其实需要这样赛跑的时间并不多，顶多就是小时候熬夜写卷子时希望时间能为他停下一会，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时间怎么做。

是走慢一些，让他们可以多陪伴妈妈一会？还是就此停滞，永远留在这一刻？抑或是走快一些，也许妈妈的身体还可以支撑到那个时候，看着他的孩子娶妻生子，成家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