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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石头张兴奋地直搓手,活似个大肚圆脑的灰蝇。
他们途经的这座县城叫做花枝县。因为靠着江,离观音渡又最近,所以它虽然位处安庆府边陲,却是个颇为热闹的县城。只是这县城格外在城内东西南北地绕行一圈,顶多花费一个时辰。可即便是这样的小城,进出城门都有些规矩。
薛闲以前曾在这处落过一回脚,没记错的话,这花枝县对进城的人向来查得十分严,下马开车门是最基本的,不论是路经的还是需要歇留几天的,但凡外地的,都须得在进城门和出城门时登记在名簿上。
果不其然,随着几声简短的询问,车队停在了城门前。一名守卫拿着名簿,正一辆马车一辆马车地清点人数。
当他叩开薛闲他们这辆马车车门,探头进来清点登记时,众人的脸色都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就见这守卫半边脸颊上涂了一大片厚厚的黑色药汁,手背上也涂了一片,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顶着这颇为难闻的药汁,守卫自己约莫也觉得不大自在,检查得匆匆忙忙,只多看了两眼玄悯,便合上车门挥手让他们赶紧进城了。
“他方才为何盯着大师?”江世宁不解道。
“谁知道呢,兴许他长得就不像个好人。”薛闲似乎对车外的景象起了莫大的兴趣,看着帘外,头也不回地随口答道。
众人:“”这车里看起来最靠谱的就是玄悯,这祖宗有脸说。
疤脸男他们终归还是好心,一直将薛闲他们送到了一间客栈门口,才和他们分道扬镳。
这戏班子似乎赶时间,半刻也不愿耽搁,自然没有在这县城中逗留的打算。
“要租马车,跟这客栈老板说一声便行,花枝县一根房梁掉下来,砸死五个人,能有三个人之间沾亲带故。老板有的是办法帮你们寻摸一辆马车,给他点儿劳苦钱便行。”疤脸男临走前还这般叮嘱了一番。
薛闲他们自然也不会白坐他们的马车。
只是这戏班子的人个个儿都是怪脾气,给银钱不要,非说冬月末这几天他们连开台唱戏都不收银钱,何故要收这点车马费。唯一会说点儿人话的江世宁跟他们推推搡搡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将银钱给出去,着实有些无奈。
最终,还是陆廿七幽幽开了口:“别拉扯了,日后总能还上的。”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手指摸着他那几根木枝,表情颇有些莫测高深。
“你算出些什么了?”
陆廿七没开口,只道:“总之,不会欠着的。”
这小神棍说的话连薛闲都不会太怀疑,何况江世宁。戏班子打了声招呼,便笃笃朝出城的方向赶去,很快便匆匆消失在了夜色里。
直到他们几人在客栈一楼坐定,打算要点酒菜暖一暖身体时,薛闲的注意力依旧停留在外头的街上。
“你看什么呢看了一路?”江世宁奇怪道。
“看得多了。我以前来过,这县城不如当初热闹,人少了许多,而且家家户户门边都贴着告示,你们看见没?”薛闲道。
“什么告示?我看看去。”石头张是个闲不住的,他一听这话便溜溜地跑出了客栈门,没多会儿,神神秘秘地捂着衣襟进来了。他们所坐的位置较偏,有红漆圆柱挡着,别桌看不清他们的举动。
“也不知这告示能不能揭,我方才在墙边捡到一张恰巧掉下来的。”石头张从怀里掏出来,摊平在桌面上,“看”
先前在外头,没什么光亮,他也没看清楚这告示上画了些什么玩意儿,这会儿摊开一看,一桌的人都愣了,而后齐齐看向玄悯。
“大师,这”石头张结结巴巴道,“你怎么上了官府告示了?你、你犯什么事了?”
玄悯也皱了眉,细细看着那告示上的画像。
“先前在宁阳,那刘师爷不就是将大师认错成海捕文书上的人了么?”江世宁疑惑道,“可不是又给否了么?”
薛闲抬手摸了下这告示,道:“宁阳的告示我特地瞧过一眼,画上的人除了都是和尚且颈侧都有一枚痣之外,跟这秃驴再没半分相像,况且那画上的人比这秃驴老了不少。”
可是现在这张
“那批海捕文书贴了据说快足月了吧?”薛闲捻着这告示抖了抖,“这张摸起来像是刚贴没几天的。”
而这张告示上的画像,比宁阳县的那张改动了些许,将人改得年轻了一些,五官也做了调整,看着跟玄悯有了六分相似。
第41章店小二(二)
只是这告示发得十分古怪,人像下方除了关于相貌特征和年龄的简单描述,什么也没有,连这画像上的人犯了何事,何故要这样四处找寻都不曾言明,只语焉不详地说此人十分危险,若是见到了务必通知官府活捉,不要轻举妄动。
江世宁他们面面相觑,愣了好一会儿,又重新低头研究起画像来
“眼睛比大师要小一些。”石头张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边说,便努力在画像上找着别的区别。顿了一会儿后,他发现大陆似的戳着画像的眉尾道:“仔细看,这里点着一个小痣,大师这里可没有痣,鼻梁也比大师略塌一些。”
薛闲瞥了眼所谓眉尾的小痣,说实话,那指不定就是画着画像的人手抖了一下而已。
倒是江世宁点着画像下的文字道:“别只盯着画呀,看这里。这里头强调了一遍,此僧人颧骨很高,鼻尖略带鹰钩。”
他话音一落,四双眸子齐齐盯上了玄悯的颧骨和鼻尖。
玄悯:“”
他很不习惯这样毫无遮拦的注视,略微皱起了眉,配着那张冷冰冰的脸,显得愈发不好亲近。
江世宁他们讪讪地收回目光,倒是薛闲这个半点儿不怕玄悯地直接上了手,将玄悯的脸朝另一边推了推,让他好更清楚地看清侧面,“这鼻尖一点儿也不钩。”
玄悯将他那无法无天的爪子排开,依然皱着眉盯着那画像。
“不说别的,就看大师这表情,也不像是这告示要找的人。真犯事儿了能是这种毫不知情的模样?那也太能演了!”石头张在这一行人中的地位是垫底的,所以一旦逮住点儿机会就开始耍嘴皮子拍马屁,“况且这画像上的人虽说跟大师略有些相似,但长得可比大师凶,看这眉眼就不如大师正派”
他拖着嗓子,也不敢真的伸手去指玄悯的脸,只是小心地竖起指头意思意思,“就看这面相,怎么可能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
他在解释的时候,薛闲在心里哼笑:这秃驴毫不知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