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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说了令人半懂不懂的话。
“我要你们拿着这些钱去外地帮我买些药草,银子是药钱,铜板是路费,每人分头买两种药草,分十次在十个地方买,明天出发。”他指了指垫在铜板下纸张,上面不但有各种草药的名字还配上简单地图画,
“你们不回来我不会追究,但是如果回来就必须带着我要的药草。只要回来,从此我们便是一家人,这个家门会为你们敞开一个月,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周奕说话意有所指,虽然这是试探的小技巧,那些钱财对他也实在是小菜一碟,但毕竟,他也不喜欢自己瞎忙一场。
他儿时住过三四年孤儿院,知道‘家’——对流浪孤儿来说是多震撼的字眼。多说一句话不费事,却有可能起到打动心神,改变的想法的作用。
等一班孩子都出了门,周奕偶然回头,看到海宁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当初相识没多久,他做戏挨打,海宁连哭几天时那种哀伤到心碎的样子。
“海宁……?”这,这是怎么了?
海宁看着周奕,心里的感觉就好像不小心被呛到酸辣汤,从口鼻到心肺难受得一个劲儿翻腾。
周奕于他太过无所不能,以至于他从未想过周奕真有被击倒的一天。
见惯了周奕平日一副慵懒懈怠的样子,从没想过他是不是身体不适,如今看着周奕变着法子派人买药,才猛然警醒。
海宁那日在游园会上见周奕坐轮椅其实丝毫未有担心,心里认定是障眼法,却没想到,在那么精明的太子眼里,若不是真的,又怎么能瞒得过。
海宁走到周奕面前蹲下来,抚着他的腿,手有些微抖,“周奕,你的腿疾不是装的,对吗?倘若……真的没救,是不是打定主意要把我永远支开。”
周奕一定猜得到自己是顶了别人的身份参加会试,这种罪名同样不轻。怀中县——这么偏僻的地方,恐怕是保护他的同时,也准备天涯永隔。
“傻瓜,我怎么会放弃自己?”周奕笑着弄乱海宁的头发,“每日半夜起来练习走路,偷偷摸摸的,有好几次差点儿被拆穿,白天不停的打瞌睡……这么辛苦,就为了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周奕看着海宁姿势未变,依然定定地看着他的腿,叹了口气接着解释,“太子府折腾的半年光景有些伤身,那些药是刘太医特意给我配的补身的药方,有点特别,其中几味药草更是少见,若总在一个地方抓药容易被人追查到。其实也没什么非吃不可,聊胜于无嘛。”
都说是补药了,不吃药也死不了人,最多天一转凉就周身酸痛。
听了周奕的解释,海宁眼里新增一抹担忧,“这就是收留他们的原因?但是……若那些孩子回不来呢?”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直接拿钱走人,就算真的给周奕买药,身上拿着那么多银两,去那么远的地方,也很有可能招惹些是非。这个‘任务’并不容易,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周奕笑了笑,“。”
“?!”
周奕看着海宁呆呆的神情,偷笑又一次成功转移了海宁的注意力。
他和海宁再有三头六臂也不能包揽所有的大事小情,总得需要些帮手。且他们两个在某种程度上算是‘通缉犯’,做生意都要低调行事,让中间人出面,当然不敢随便雇佣什么伙计。
他用了这么多天的功夫,大街小巷十里八村地把这些人精挑细选出来,为的就是得到些好帮手——这种招聘方法确实有些费钱费时费力,但经过雕琢后会绝对的优秀、忠心、可靠。
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通过他的考核。他们若想摆脱当前的困境,就必须证明自己有价值。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
一如他,一如海宁。
34家里的新成员。
一个月的工夫,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截止到最后一天,午时正,还有七个人没有回来,府门在周奕的示意下缓缓地关闭……
“不会的……不要关,大人……再等一等,我哥哥很讲义气的,他说会回来就会回来。”一个孩子坐在地上哭花了脸。
“还有强哥,他也会……”几个孩子陆陆续续的偷抹眼泪。
“小柳,”周奕蹲下来,摸着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孩子的头轻轻安慰,“他们超时,已经被淘汰了。”
“怎么会这样……”
原以为就这十个——比预估的已经好很多。结果,那两个被众多孩子求情的,一个拎着草药,两个时辰后背着背上一堆崩开的刀伤,抵达府门口;一个满头高烧,抱着用衣服包了几层的药草,在第二天午时前赶到。
这些孩子真是……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我会教你们很多东西,会很辛苦。”周奕坐在给十二个孩子划出来的院落里,对着面前的这一群人讲未来的规矩。
周奕转过头,看着凉榻上养病的两个,“你们两个迟到了,作为惩罚,未来半年内你们的训练会比别人多加两成。若不愿意,我会让管事给你们两人安排伺候花草的工作,其他事以后再也不提,可好?”
“多就多,我还会怕?”
“切,丫头片子才玩花草。”
两个病得起不来床,却还是一脸拽相。
周奕在肚子里笑得无奈,这帮孩子纯良倔强得不知天高地厚,甚至还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就把自己卖了,倘若自己是变态,把他们调养成鸭子又或者做奴隶,岂不是一辈子不得翻身?
周奕想得简单,他哪里知道这些孩子天天在街面上混日子,吃亏受苦看尽世人百态,眼光中有一种近似动物的直觉,识人的本领个个都算得上老油条。
周奕与卫海宁,先不说外表、府宅给人的美好印象,就单单是气韵投足,风采芳华都有一股超凡脱俗的味道。尤其是周奕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亲和力,这些没人要的孤儿早就被降服了,否则又怎么能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山贼路霸,拼死拼活地把买来的药草带回来?
这样的主子,让他们安心。只是他们也没想到,就是这个主子,让他们这种被人遗弃不屑的孤儿乞丐,一飞冲天。
“那好,这十天先修养……不用吵,以后的训练会让你们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周奕说话时笑眯眯的,但他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最开始,海宁负责教他们识字入门,识字、默写、背诵……每天的进度都足有厚厚的一小本。
先生总是板着脸,拿着戒尺轻晃,在他们的座位中走来走去。只要有人稍有迟疑或错误,都会领教被戒尺敲桌的提点。
那把粗黑厚重的铁戒尺对他们的威慑力量好比面目狰狞的钟馗对小鬼一样起着不可小觑的作用。虽然还没人亲身体会过那种恐怖,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周奕则把设计要用在怀中县衙役身上,而被海宁拒绝的特种强化训练,全搬过来用作加强这帮孩子的功夫底子。
在校场的训练……是另一种折磨。
老大不比先生寡言严肃,漂亮到有点诱惑的脸上永远一派神色轻松,面带微笑,手里也没什么足以令人警戒的家什。
这副样子一开始确实麻痹了他们。但随后他们领教到什么是老大风范!
怪不得连先生也听他的。
完不成他规定的任务?那么接下的训练越加艰难,你悔不当初。
耍赖偷懒?那么应得的休息和娱乐会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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