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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人都抢得走。”
明于远看看容珩,又看了我一眼,犀利之色自他眼底一闪而过,快得我以为花了眼。似乎他只是一直微笑着,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很感兴趣。
我暗中羞恼,却又没法当众辩解。
难不成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明于远,你别听他们的,我喜欢容珩,但不是他们所以为的喜欢”、“我喜欢的是你”诸如此类的话?
容珩他听了会多难堪?
再说,这些私密的话怎能当众说出?就是二人独处,大约也不好意思说的吧?明于远他应当是了解我的心意的,有些事何必宣之于口?
像我,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与董以仁会有什么牵扯。
正在心中纠缠不休,明于远看我一眼,已转了话题:“听你们话音,这……穆非是要被送进宫中去了?这是什么回事?”
他们七嘴八舌解释起来。
我松口气,容珩似乎一直在看我,他漆黑的瞳仁静如潭深如潭,一瞬间我有个错觉:他清清楚楚地了解我刚才的所思所想。而他也因为这了解,才会如此黯然神伤。
虽然他一直是微笑着的。
看着这样的容珩,那种极奇异的熟悉感又冒上来。
……
周围突然静下来,回过神我才惊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原来那苍白而惊慌的声音是我低喊出来的:“……阿玉,你……我……”
我站在这偏厅之中,一时恍惚得如梦游。
目光茫茫扫过去,全是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窗纸上的阳光跳跃着,外面幽禽自在啼鸣,声音清脆而欢悦。
远处有箫鼓歌吹,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婚礼作最后的演练。
婚礼……
十年前宋言之的那场婚礼,那个婚礼上哭闹着要嫁给大将军的倔强孩子哪儿去了?
我是谁?我在我的真实里还是在我的梦中?
窗外一树梅花已开到极致,十年前曾有一个小孩曾折过一枝,笑嘻嘻递给他新拜的老师。
那个老师当年十八岁,衣衫都雅,年少高位,笑得春风般,风华无限。
十年,小孩渐渐长大;绿竹环绕的书斋里,白衣如雪的少年自书中悄然抬头,看着他的老师。
偷偷出神。
那人意态潇洒,于乌木书案前一目十行地批着公文,却突然抬头,似笑非笑:“简非,我是不是很好看?你看我很久了。”
很久了吗?
流水十年,花开花落,弹指惊春梦。
如果没有倦勤斋,没有后来出现的阿玉,没有他的执着与步步紧逼……
书斋里静美的时光,那样的日子似乎可以持续二十年三十年直至永远。
“你只是不想长大。因为长大了,就得去承担不想承担的一切,责任,义务,以及……情爱。”
想起容珩昨夜的话,头似乎更昏了,只觉得举目茫茫然如坠浓雾。
“穆非?你傻站着做什么?”
“小乌鸦,你发什么呆?”
“……”
看了很久,才看清了他们。青春洋溢的脸庞,明亮有神的眼睛,强健有力的四肢,用不完的精力……踌躇满志。以为只要一旦走出书院,就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抱负,可以青云直上睥睨天下……
我笑起来。
多美好的青春时光。
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的美好都在前方等着自己。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目光是明净的,未来的路是自由与宽阔的。
直到……
张淼上前推推我:“你傻了不是?别怕,不愿做内侍就不去。我们都可以帮你,明国师……在这儿,我们现在就求他帮你想想办法……”
呵呵,可不是,他肯定是有办法的。
如果不长大……
“穆非?”明于远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长大……”我低语,抓了明于远的手:“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容珩说得对,我是不想长大。你把我变回去……”
“穆非,遇事不可逃避。瞧你双手冰凉一头一脸的汗……”
“别去管它,”我紧紧抓着他的手,犹如攀着最后的浮木:“容珩是谁?你肯定知道的,你向来那么厉害……他就是容珩,对不对?只是容珩……”
明于远未及开口,容珩已一把拉了我就走,似乎走了很远,不知穿过多少庭院,不知他问了什么人,耳边似乎还听到过阿敏的喊声……
一切的声响、幢幢的人影,全消失了。
周围只是一味地安静。
寒冷干爽的西风,清人神智。我浑身一激灵,慢慢抬头察看。
好像是……一座花园?深冬草木特有的清气,水一般弥散。
容珩静静站在我身旁,眼神沉寂温柔。
他好像已经看了我很久很久。
我抹抹脸,低声抱歉:“对不起。刚才……被你吓了一跳。希望我那些话没……伤着你。”
他微笑起来,笑容如冬夜月华,清冷而孤寂。
他很长时间不说话,长到我以为不会有回答时,他轻轻开了口,语声迷茫似隐着某种伤痛。
“小非,就在刚才,——看到你神情恍惚的瞬间,我忍不住问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我猛然抬头,看了他半天,忽然明白他说的意思。一时只觉得人忽而轻松忽而沉重,心中忽而酸涨忽而莫名地疼痛。
我屏住呼吸,极紧张地等着他的话。
“也许你是对的……我们可试着做兄弟……”他的声音轻如梦幻,眼神迷离如长夜浓雾。
如释重负。
可下一刻却没有想像中的那种轻松与愉悦。
看着这样的他,我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抓了他的手臂:“不,你没有做错。换作是我,肯定也会像你这样……去争取……”
他的眼睛刹那亮若晨星,注视了我许久,那点明亮渐渐淡下去,最后深黑的眼底剩下温柔:“不,你不会。你会选择放手去成全……”
成全?
是这样的吗?
如果换作是明于远,我会如何做?
放手?
不不不不不不。
……不。
有些事除非亲历,否则你永远无法知道结果。
“小非?”
“我不愿瞒你,容珩。如果我遇到这事,我……其实并不知道会如何去做。”我看着他,迟疑地问,“你……就是容珩,对不对?只是容珩?”
他脸色苍白如雪,却微笑着轻声说:“是的,小非,你从此可以……放心。我只是容珩,是你的……”
他突然停住了,目光越过我,不知落在身后何处,却笑着改了口:“小非,你说过心底的话只会对我说,是这样吗?”
我一愣,想起昨夜的对话,克制了眼中的酸涩,微笑着上前抱了抱他:“是的……”
“是的?!”
我吓了一大跳,明于远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此刻正满脸风雨之色。
“你刚才说什么?心底的话只会对谁说?”他一字一字地问。
字字似北风,利飕有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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