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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肉汤还在,人却已埋入黄土。这碗汤又有谁忍心吃得下去。
可是她一定要他们吃下去,因为他们需要体力,饿着肚子的人不会有体力。
她擦乾了眼泪,才将两碗汤和两个馒头用个木盘盛着捧出厨房。
阿吉还坐在屋的阴影里。她先送了一碗汤一个馒头去,摆在他面前的桌上。
阿吉没有动,没有开口。娃娃又将木盘捧到他哥哥面前,轻轻道:“汤还是热的,你们快吃。”
老苗子道:“你呢?”
娃娃道:“我……我不饿。”
她真的不饿?一个已有两天一夜水米末进的人会不饿?
她不饿,只因为这已是他们最後的一点食物,只因为他们比她更需要体力。
老苗子抬头看着她,勉强忍住泪,道:“我的胃口也不好,吃不下这麽多,我们一人一半。”
娃娃也忍住了泪,道:“难道我不吃也不行?”
老苗子道:“不行。”
他刚想将馒头分一半给她,阿吉忽然站起来道:“这碗汤给娃娃。”
老苗子立刻大声道:“不行,那是你的。”
阿吉不理,大步往外走。
娃娃过去拉住他,道:“你要到那里去?”
阿吉道:“出去吃饭。”
娃娃道:“家里有东西,你为什麽要出去吃?”
阿吉道:“因为我不想吃馒头。”
娃娃盯着他,道:“不想吃馒头想吃什麽?是不是想吃铁头?”
阿吉闭着嘴。
娃娃的眼泪终於又流下来,柔声道:“你,可是……”她泪流如雨,黯然道:“可是你也该知道,城里都是他们的人,你又何必去送死。”
阿吉道:“就算是去送死,也比在这里等死好。”
夜色凄凉。
无论多麽美的夜色,在凄凉的人们眼中看来,也是凄凉的。
秋风已起,一个卖糖炒粟子的妇人,头上包着块青布,缩着脖子,在窄巷中叫卖。
巷子口外面,远有个要饭的瞎子,缩在墙角里不停的发抖。
阿吉走过去,忽又停下,道:“卖什麽?”
妇人道:“糖炒粟子,又香又甜的糖炒粟子,二十五个大钱一斤。”
阿吉道:“不贵。”
妇人道:“你想买多少?”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麽样拖下去,连我都受不了,何阿吉道:“一百斤。”
妇人道:“可是我这里一共只有十来斤。”
阿吉道:“再加上你的人,就有一百斤了,我要连你的人一起买。”
妇人身子後缩,勉强笑道,“我只卖栗子,不卖人。”
阿吉道:“我非买不可。”
他忽然出手,一把揪着她的衣襟。
妇人大呻:“强盗,要弓虽.女干女人……”她只呻了两声,下巴也被捏住。
阿吉冷冷道:“你若是个女人,怎麽会长胡子?”这人的下巴刮得虽乾净,却还是有些胡渣子留下来。
阿吉道:“我看你一定是个疯子,疯子都应该被活活打死。”
这人拚命摇头,吃吃道:“我……我不是,我没有疯。”
阿吉道:“你若没有疯,怎麽会到这里来卖糖炒粟子,这里的人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这人怔住,眼睛里露出恐惧之色。
阿吉道:“你若不想被我活活打死,最好就乖乖说出是谁叫你来的?”
这人还没开,蹲在墙角要饭的那瞎子忽然跳起来,飞一般的逃走了。
这里的人自己都穷得没饭吃,没毛病的人,怎麽会到这里来要饭?
阿吉冷笑,又问道:“现在你伙伴已溜了,你还不说实话,若是被人像野狗一样打死在这里,只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人终於不敢不说,道:“是……是竹叶青派我来的。”
阿吉道:“竹叶青是什麽人?”
这人道:“是大老板的军师,也是大老板面前最红的两个人之一。”
阿吉:“还有一个是谁?”
这人道:“是铁虎。他的功夫比铁头高得多,和竹叶青两个人一文一武,谁都惹不起。”
阿吉道:“你知道他在那里?”
这人道:“听说是到外地办事了,要过半个月才能回来。”
阿吉道:“铁头呢?”
这人道:“他有三个姨太太,三姨太最得宠,而且她一样喜欢赌,所以平时他通常都在那里。”
阿吉道:“你的家住在那里?”
这人吃了一鹫,道:“大爷你问小人的家在那里干什麽?”
阿吉道:“我问你,你就得说,死人就没有家了。”
这人苦着脸,道:“在芝麻巷。”
阿吉道:“你家里还有些什麽人?”
这人道:“有老婆孩子,连丫头算上,一共六个人。”
阿吉道:“现在就要变成八个人了。”
这人不懂:“为什麽?”
阿吉道:“因为我要替你请两位客人,到你家去住两天,你若走漏了一点消息,那麽我保证你的家马上就会变得只剩下一个人。”
他冷冷的接着道:“只剩下那个丫头。”
夜。
灯光照在铁头大刚的光头上,亮得就像是个刚从油桶里捞出来的光葫芦。
他的头越亮,就表示越高兴。今天晚上来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