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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玉抬起头来。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名男子,头戴镶玉方巾,月白长衫,双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书卷气。
她展颜笑道:“祁公子来去总是悄无声息,吓着了人可不好。”
祁妄瞥了一眼厢房,淡淡地道:“无妨,除了你我,其他人都已经歇息了。”
不是歇息,应当是被点了哑穴或是中了mí • yào吧!这些江湖小伎俩,唐烆倒是说过一些。蜀玉也不计较,只问:“祁公子深夜到访,可是因着我父亲所托?”
“一半。”
蜀玉挑眉:“那另外一半?”
祁妄淡笑着问:“唐烆在何处?”
“在他该在的地方。”
祁妄又问:“可是燕明山?”
蜀玉不答,只问:“你要带我去何处?”
祁妄也问:“你想要去何处?”
聪明人,往往是吃不得一点亏。与聪明人说话,往往就似与一头倔牛对侃。蜀玉是那古琴,祁妄就是那老黄牛。纯粹是,对牛弹琴。
蜀玉的身躯完全融入到靠椅中,将身上的雪豹毯子拉高了些,随手翻了一页书,接着看起来。屋里的人,她选择视而不见。祁妄却在打量着她。这个女子与去年相见之时更多了内敛,慵懒娴静中散发着袅烟般的妖娆妩媚,似蜀府最偏远荒院中盛开的蜀葵花,不管在何处,都矗立着高傲和冷漠。偏生那媚色又点缀了灰白的院墙,影影绰绰,成了夜间恍惚的花灯。再一眨眼,花灯就成了女子那盖着毯子上的眼眸般的豹纹。他只用一双眼睛看着她,她却用无数双眼眸瞪视着他。
祁妄轻咳了一声,低低地道:“唐烆是我兄弟。”
蜀玉手指摩擦着书页边角:“你是正,他是邪。据我所知,正邪不两立,是你们江湖的公理。”
祁妄苦笑,斟酌地问:“你……这般维护他,是不是代表,你与他之间不再是生人?”
蜀玉瞅着他,淡笑着。这笑有惊讶,也有试探,更多的是兴味。
祁妄在这笑里看出了很多,他忍不住撑住额头,半响才道:“他是我兄弟,我不会害他。”见到对方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他索性豁出去的继续道:“正派围剿xié • jiào,并不是这些日子才行动。在年前,就已经有人潜入了燕明山中开始布局,唐烆过去只是陪着xié • jiào一起送死。”
“你早该知晓他会去。只要他是在燕明山长大,只要那里有他的师父,有他的兄弟在,他会毫不犹豫地陪着他们一起面对困境。”蜀玉觑着眼,透着一点讽刺:“你口口声声说是他兄弟,可曾想过要将他从那个困局里面拉扯出来。你没有,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他离开xié • jiào,或者直接与你割袍断义。你让他在xié • jiào与正派之间摇摆不定。你有难的时候,他全力相助,xié • jiào有难得时候,你却隔岸观火。看到火烧起来了,才想起提醒自家兄弟别去送死。”唐烆的身世,是他现在一切苦难的来源。他是名门正派的儿子,却在xié • jiào长大,拜xié • jiào唐王为师,称xié • jiào教主为义兄。再一转身,他又是朝廷名士祁妄的生死兄弟。
而这位兄弟,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唐烆摆脱这种境况。他由着唐烆左右摇摆,生死不定。
祁妄还要辩解:“我今日才知道他来过这里。”
蜀玉挑眉:“都说是‘来过’了,你却等他走了才出现,是不是太晚了?”
祁妄无力。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与一只刺猬在说话。他说一句事实,对方就会噼里啪啦地讽刺一大串,还翻旧帐。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可是也戳到了人的痛处。他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蜀玉又缩回那躺椅中,书却不看了。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又似乎在沉思。
这屋子里本来就静得闻针声,两人都不言语之时,越发显得空阔。每一下呼气都在回荡,随着这沉闷,那呼吸之声也就越来越大,像有锤子敲打着鼓膜,闷声闷气地绕着脑袋在打转。
蜀玉开口:“你真的当他是兄弟的话,在生死关头,请你保住他。”
那鼓声最后一声闷响,嗵地一下消失了。
祁妄神色一凌,整个人泄了气般,苦笑着:“我早该想到。你被他带走,两人相处下来总会有些情分。而他,又是重情重义的性子。”他回视着她:“而你,万不会让自己吃亏的。”铁公鸡般的女子只会吃掉重情义的男子,一点渣子都不留。
蜀玉知道对方已经推测出她与唐烆之间的感情。她本身就不愿意隐瞒,只是她推断不出祁妄的想法。毕竟,唐烆最开始挟持她,就是为了送给祁妄做妻子。现在蜀玉却与唐烆有了相亲,明面上倒似两人合伙耍了祁妄,扫了对方的面子,也坏了他一些名声。
“你会对自己兄弟怒目相向么?”
祁妄沉吟了一下,恍然大悟,摇头:“不会。他是我兄弟。虽然,”他低着头,一手覆盖在鼻梁之上,连眼色都看不清:“虽然,我的确对你的身份有过一些打算,到底也只是我一人的推想而已,做不得数。你嫁给我兄弟,看在他面子上,偶尔也会帮我几个小忙对不对?”
这算是与蜀玉开始谈交易了!用唐烆的命,来交换蜀玉对祁妄的承诺。
两个人都是有家族,并且要为家族利益考虑的人。要让两个家族相互依靠,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而蜀玉已经间接的告知她不可能嫁给祁妄,那么,作为中间人的唐烆,就是两个家族中间的关键人。有了唐烆,祁妄就可以借用蜀玉家族的势力,同样,蜀玉也可以通过唐烆,来借用祁妄和他师傅的名望,达到